谢阁老在养浩轩踱着步,他很少如此坐卧不宁的不安烦躁。饱经沧桑,三朝元老,他此生什么阵仗没有见过?如今孙儿不听劝阻毅然离家去河南付险,他却是无可奈何。
眼前就是一个困局,可恨子骏这小畜生不知天高地厚!
铜壶滴水,时间流逝,他焦躁不安的等待着儿子谢祖恒入宫面圣请旨的结果。
门外传来脚步声,他猛然抬头回身,透出几分惊喜,才要开口,听了门外一个声音:“父亲大人,儿子祖怀来给父亲请安。”
谢阁老哪里还有心情同他多言,摆摆手说,“回房去陪你媳妇吧,她身子辛苦。”
门外静默一阵,谢祖怀的声音继续传来,“父亲大人,子骏的事儿,可有消息了?”
谢阁老心绪烦躁,摆摆手说,“下去吧,你大哥入宫尚未归来,一切未为可知。”
谢祖怀沉吟片刻道,“只是,儿子有一机密的事儿,要面告父亲大人。”
谢阁老见轰他不走,心想这老四平日是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一心只在风月中,难得他能主动的关心府里的事儿,就叹气一声说,“进来吧。”
谢祖怀进到屋内,谨慎的反手带上房门,近前几步拱手轻声:“父亲,依儿子看,骏儿去河南的事儿,父亲只能疏导,不能堵。若此刻追了骏儿回府,怕是他……唯有一死!”
谢阁老矍铄的眸光里闪过一抹剑光般的淬寒,面色一沉追问,“老四,你听说了什么?”
谢祖怀就把从媳妇口中听来的事儿一一道于父亲听,自然隐去些腌臜的桥段,只是点到为止,却意味深长的不时望父亲一眼,似是具体到故事背后偷香窃玉的丑事儿,父亲自己猜就是了。谢祖怀极力忍住笑,他觉得此事委实的好笑,但更是幸灾乐祸的要看封氏的笑话。平日大哥一副君子姿态人前人后的摆出长兄当父的尊严教训他这个浪子幼弟,大嫂看似恭顺贤惠,原来也是个偷香窃玉的高手,反不比自己媳妇直言快语的干净简单。
眼见谢阁老的面色渐渐阴沉可怖,谢祖怀忙说,“儿子也不过是听下人们近来私下风传的,是与不是,父亲大人可传了秋彤来一问便知。”
谢阁老狠狠捶了桌案,大骂一声:“可恶!可杀!”他心头一阵绞痛,十年树人,这个谢家嫡长孙他费劲了心血栽培,就是要为朝廷扶持出下一个首领百官的中堂宰相,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才是谢府的家风,才能报答朝廷对谢家的恩泽。如今孙儿才展露才华,就如那待放的花苞,被一阵严霜打蔫。小小年纪受了如此屈辱,没有父亲的呵护,自幼丧母,竟然不敢对家人谈及此事,只有离家出走,宁可去河南赴这死差,全个名节。想来他心头一阵锥痛,喉头一阵腥粘。
“父亲,父亲大人!”谢祖怀慌得来搀扶。
谢阁老摆摆手,老四平日是个袖手不管闲事的,若不是有十分的把握,危急时,也不会告知他如此腌臜之事,去得罪他大哥大嫂。谢阁老痛心道,“你且去后面避一避,”
又对门外大声呼唤,“秋彤,秋彤,你过来!”
不多时,门外晃过一个清丽颀长的身影,“老太爷,奴婢秋彤在外面伺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