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熏望着他那凄然的眸光,那双俊眼深邃的眸光里透出豁达,反令流熏对他无比的怜惜。
少年时的桩桩件件往事涌来眼前,赵王姑爹对珏表兄的苛责无情,似乎历历在目。
景珏说,“在军中,我也曾因押运粮草一时疏忽被打了军棍,然后被挂在辕门外桅杆上晾伤示众。那时,当了三军将士,真是死的心都有。”他慨叹一声道,“这心结,既然走也走不得,待我日后去开释子骏吧。”
方春旎默默起身,将那热气散去的药汤端给景珏轻声道,“珏表兄,先服药吧。你那伤,要仔细了。”
景珏这才略略挣扎起身去吃药,流熏急忙来扶他,将袖笼中的一方帕子抽出,垫去他下巴下,一汤匙一汤匙的喂他吃药。
方春旎起身端了空空的药碗说,“我去看看俊表兄,熏儿你陪珏表兄说话吧。”
方春旎起身离去,烛影轻摇,光影迷离,纱帐春暖一般,笼着二人冰冷的面颊。
景珏侧卧着半支个身子打量流熏,无奈轻笑,“命数,或许就是命数。有你这蠢妹妹,断了自家的退路……不过无妨,若你不喜欢去民间田园受那份清苦,我就随你留在京城。再大的辛苦我也要为你坚守,只要我们在一起。只是,戎马军中,刀口舔血的日子,不知生死……”
他拉过流熏的手,二人就在烛影下对视,渐渐的,彼此的容颜那么的清晰,又那么的模糊。景珏探过身去,搂住流熏,动情的亲吻她的额头,那唇干涩,冰凉,旋即向下去吸吮流熏面颊上挂的一滴清泪,沙哑的声音问,“傻丫头,哭得什么?有我在,船到桥头自然直的。”
流熏心头一阵激流涌动,忍不住顺势抱紧他,仿佛瑟缩在风里的两头小兽,相互依偎着取暖。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杂乱声打破了温情蜜意的天地。
流熏同景珏猛然挣扎开,竖耳静听窗外的动静。仿佛人语杂乱,间或有隐隐的哭闹声。
景珏大声喝问,“笑儿,笑儿,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儿?”
笑儿麻利的跑进来,看一眼流熏,又窃笑了神秘道,“是公主殿下,同旎姑娘争风吃醋,打起来了。”
流熏倏然起身,这又出了什么变故?
“才旎姑娘去给俊少爷送药,恰是兰馨公主闯进去,一见她二人亲昵的样子,冲上去狠狠的抽了旎姑娘一记耳光,骂她不要脸,深夜里的勾引男人。公主还大吵大骂的。”笑儿惟妙惟肖的学着,做出兰馨公主矫情任性的模样,扮着那身段表情,兰花指一翘,操着那话音尖利道,“你个狐狸精,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还敢在本公主眼前扮这狐媚子?”
“混帐!”景珏赤红了脸喝止笑儿,笑儿一缩脖颈笑道,“这俊少爷和旎姑娘一回府,府里顿时就热闹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