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珏赤红的眼含泪凝视赵王,带了些委屈和倔强。父子二人对视片刻。
“逆子,孽障!”赵王慨叹一声,旋即是片刻沉吟。
赵王疲惫的声音发自肺腑的叹息一声,“珏儿呀,你可记得,你十二岁那年,养过一条贺兰山埋的犬狼杂种崽子,起名叫苍狼的……”
景珏面容扭曲,透出些惊骇,惨白的颜色更甚,深深抿唇点头。
“你,你那时还是个孩子,或许是离开娘的身边,对那没娘的犬狼杂赔的狗崽子格外的心疼,睡觉行军都要带了那狼崽子在身边不离寸步。那时,父王几次提醒你,那兽性难改的畜生,莫留在身边伤到了你,可你就是不听。谁想那畜生果然可驯化,竟然跟你了两载之久,”赵王怅然回忆。
“是,儿子记得,那苍狼还曾在万马军中救过儿子性命,他冒着箭雨冲上去咬断了敌军首领战马的喉咙。”景珏惨然回忆。
“你可知,为什么父王后来突然杀了那杂种?”赵王问,话音阴冷,令人不寒而栗。
景珏眸光一转,试探般猜测,“父王不想孩儿耽于物事,用情过深,贻误战机。”
“此为其一,但更有甚者,你告诉父王,那畜生发情了,恋上伙房一条柴狗,还把那柴狗弄大了肚子,从此总向伙房跑,你还觉得可笑。”赵王摇头叹气,“但凡这兽一发情,就心有旁骛,再没了先时的凶猛,兽性尽失,留下它无益,反会是你的牵累。如此废物,不如不留!”赵王咬牙道。
“可是,父王……”景珏沙哑的声音才要争辩什么,赵王厉声喝止,“住口!如今那谢流熏就是那只令你神志不清迷情忘己的柴狗,定不可留!”
赵王的话音狠厉,景珏却极力争辩,“可儿子如今成人,娶妻生子延续祖宗香火也是份内之事,父王如此教训过儿子的。”景珏眸光里极力忍了泪,“父王,父王,孩儿从未求过父王什么。熏妹是外祖父的心爱,念在外祖父和母妃面上,父王……”
流熏的手紧紧抓在自己腰上,虽然那东西没有贴身而带,但她心惊肉跳之余不觉好奇,到底那密诏里写了些什么?赵王为什么竟然为了那东西动了杀机?自前世里突然被沈孤桐措手不及的逼到绝崖上,她从未有如今的恐惧绝望。
“你莫恨父王,父王如同你一样,生在帝王家,身不由己。父王都不知该去恨谁个?”赵王怅然道,搀了景珏一把,放他在榻上说,“看来这顿鞭子还没把你抽醒,执迷不悟,趴好!让父王看看你的伤。”
窸窸窣窣一阵衣裳摩擦声,流熏偷眼窥去,见赵王已轻轻拉开景珏表兄的中衣,拿了桌案上旎姐姐调制的药膏精心细致的一点点为他涂药,一边安抚般放缓了语气道:“珏儿,你即已成人,就该懂事明理,为父王分忧。你我父子,拥兵百万,为朝廷浴血边疆戍边多年。谁想,最是无情帝王家,伴君如伴虎,如今若不是因为皇上忽发奇想提议要将你送去南彝入赘为蛮夷驸马,远离京城,你皇祖母也不会为你同皇上争辩,触怒龙颜,气血冲了头,才出此下策。你皇祖母是妇人短见,将先皇调兵的圣旨让流熏夹带出宫给娘家申国公。可你我父子毕竟是皇室宗脉传承,总不能不明是非,不顾大局,同室操戈!真若是先皇调兵的圣旨到了申侯爷手中,势必是申家造反回京,朝廷一场大乱!看看你这畜生,惹出多少祸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