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几日,黑家果然操办起了登位大典,他们弄得越晚,就说明他们对这事情相当看重,务必要将大典精细到每一个部分,据说,这次黑家发出了许多请帖,但凡阴间有身份的人都会被请到。
我觉得这事,玩大发了。
君临对我说,现在我们急需一个身份做掩护,黑家能给予我们最严实的庇护,任外面的人再怎么翻天覆地地寻找阎七爷和苏凉,也绝不会想到我们已经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了。
而至于,正牌家主——人家的亲妈和亲师傅都没有在意,我们何须担忧?
而且,我们假设如果曾道人落在了黑大老爷的手中,黑大老爷如果不想让家主之位落入到一个外族人的手中,那他唯一的选择就是拿出最有力的证据俩证明我不是黑家的人,那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曾道人带上台面来,拆穿我的身份。
虽然被当场拆穿身份可能会令我感到很尴尬,但是以目前的情况来看,暂时还是对我们有利的。
说到黑大老爷,自从大殿一别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很多人都说他是家主之位被人抢走之后,无颜再继续待在黑家,所以选择离开了。
但是君临说绝非如此简单。
“黑家人的心肠都坏透了,在黑家地狱里常驻的人,哪怕是一个不起眼的下人,他们的内心也不会干净。在地狱里,他们崇尚以暴制暴,堕落入地狱的灵魂生前淫乱、污浊不堪、无恶不作,那么黑家人就会比他们更猖狂,更可恶!”
听了君临这么严重的口吻,我这才知道原来黑家人在阴间的风评原来那么差。
阴间四大家:阎、黑、白、阴。
其中以阎姓为尊,受到世人香火供奉以及敬仰、畏惧,在人世间流传了不少关于阎家的神话传说,虽大多数不为真实,但也似是而非。
黑家主管地狱,崇尚以暴制暴的黑家人集中了阴间里所有的恶鬼盘踞,他们实力邪恶而强大,令其他三家畏惧的同时,他们的阴狠狡诈的性子也令所有人不耻,所以不管他们如何强大,都会遭到其他三家的联合打压。在三千年前的阴间乱世之中,黑家战败,于是从此退缩在地狱之中,鲜少再出现在人前。
而白家则以“菩萨”面容呈现在世人面前,其中白家里最有名望的祖先就是地藏,这一家人性子大多数和善,如果世人碰见,那就是一种“福缘”。所以阳世间与鬼神打交道最多的道士都有一条不成文的认知,碰到黑家人立马就跑,和他们讲道理是没用的,遇到白家人就是福气了。所以很多阳世间的人都比较喜欢结交白家人,白家在人世间的信徒是最多的。
阴家人则就不那么出名了,因为他们只管阴间秩序,不管阳世人。但如果阳间术士能与阴家人结下契约,那么也就不必太过惧怕其他人了。
简而言之,就是黑家人最讨厌,白家人最讨人喜欢,但可惜的是,我们现在都在黑家里。
君临不停地向我强调,千万不要轻易相信黑家的任何人,哪怕只是一个婢女。
而提到小黑的时候,他皱了皱眉,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问他究竟是怎么了?他没说什么,但是那紧皱的眉头令我怎么也放心不下去。
小黑做家主的时候,君临一定不少和他打交道,他对小黑可能有什么不好的看法,我没敢问,我怕君临再深究下去,就会发现我在黑家这两日和小黑都做过些什么令人误会的事情。
在黑家第七日,登位大典日。
一大早,恶鬼女奴们就把从温暖的被窝里扒拉了出来——我不会告诉你们,地狱里的气温究竟有多低,据说和南极有得一拼!在媲美于南极的温度下将我从被窝里拉出来,那简直就是最大的刑罚!
尤其是,在我看见恶鬼女奴们将一本本烟熏妆时尚杂志端到我面前任我挑选的时候,我的起床气就更糟糕了。
我听到君临站在一边捂着嘴偷偷地笑,他一直都将自己藏在斗篷之下,不知道他使用了什么法术,在我们这些熟人看来,他就是普通的样子,但是在外人看来,他的脸就是一团黑雾,没有人会看清他的真面目。这也就是他能在黑家屋檐下肆无忌惮地行走的缘故。
我很不想再次被人化成妖怪,可是没办法,黑家的恶鬼女奴们都坚信烟熏妆是人类最美丽的妆容,最合适我了。我想,画了烟熏妆,将自己原本的容貌遮住,如果登位大典举办的时候,阴十二、一念师父这些熟人来到的时候,我也就不用害怕会被他们认出来了。
于是,我最后的妆,丑得连我自己都不好意思对着镜子说这个人就是我。
但是我的样子还是被君临用手机拍了下来,对了,在我身份大变的第二天,小黑就把我被黑大老爷没收的衣服和空间袋都拿回来了,我检查了一遍,生簿、手机、一念师父的两把大刀,还有一些杂碎的小东西全都还在,并没有损失什么。
其他琐碎的事情就不交代了吧。
时辰到的时候,恶鬼女奴们就簇拥着我去前殿了。
君临、三叔作为我的忠实守卫,一直跟在我身边,以防不测——我们都一致认为,黑大老爷不会安心让这场登位大典顺利举办成功的,说不好,还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来凤守着渣渣,尸妖在阴间并不是异类,在人世间那么与众不同的渣渣来到了地狱里,一下子就变得合群了。但是为了预防万一,我还是尽量和渣渣保持一定距离,免得别人通过渣渣来猜测出来我真正的身份。
登位大典。
来了很多人,群魔乱舞的感觉我描述不出,但第一次见到那么多阴气森森的鬼,我觉得我身上穿得太少了。
“咯咯。”牙齿在打颤。
君临问:“凉,你是害怕吗?”
“不,我只是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