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浩出来了,跟刚走不大会儿的富贵一样喜形于色,连走路的脚步都比来时轻快。
敖彤臣觉得很奇怪,吉云飞则依稀猜出能让崔浩如此高兴只有升官发财,只是想不通韩四一个刚上任还没满一天的通政司参议就算圣眷正浓也不太可能办成这事。
黄钟音要比他俩淡定得多,不但没胡思乱想,反而又半开玩笑地抬头问:“韩老爷,永祥老弟已恭候多时,是不是该轮着永祥老弟了?”
“永洸兄,您这是开啥子玩笑。”韩秀峰被搞得啼笑皆非,急忙拱手求饶。
永祥连忙打起圆场:“四爷,您急着差人喊我来,究竟什么事?”
“要不……要不我们进去说。”韩秀峰说完之后转身看向黄钟音三人,一脸尴尬。
“别看我们,您忙您的。”吉云飞也忍不住笑了,想想又指指永祥带来的两个小同乡:“别看了,没轮着你们呢,先在这儿候着。”
“是,小的不急。”王贵生咧嘴一笑。
周长春更是接过温掌柜刚提来的水壶,走到他们身边殷勤地说:“吉老爷,黄老爷,敖老爷,小的帮您几位把茶续上。”
“算你小子有点眼力劲儿,正所谓孺子可教也。”
“博文兄,要是这俩小子没点眼里劲儿,永祥老弟能重用他们?志行又怎可能会提携他们?”敖彤臣也跟着打趣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贵生禁不住小心翼翼地问:“敖老爷,您晓不晓得我四哥喊我们来,究竟有啥事。”
不等敖彤臣开口,吉云飞便脸色一正:“刚夸你小子有点眼力劲儿,结果话音刚落竟口无遮拦起来了!我倒要问问你,究竟谁是你四哥,你四哥又是谁?”
王贵生意识到说错了话,急忙一边做势掌自个儿的嘴,一边苦着脸道:“吉老爷教训的是,小的错了,小的口无遮拦。这儿没四哥,这儿只有四爷,小的再也不敢没大没小了。”
“这还差不多,给我听清楚了,做人也好,当差也罢,可不能给三分颜色就开染房。”
……
与此同时,刚在内院凉亭里坐下不大会儿永祥,愁眉苦脸地道:“四爷,难道就没别的人选?别人不晓得,您是晓得的,我现而今全靠从河营带来的这帮兄弟。而从河营带来的这些兄弟中,能说会道、能写会算的只有他俩!”
“舍不得放人?”韩秀峰笑看着他问。
“真舍不得。”永祥唉声叹气地说。
韩秀峰心想他舍不得也正常,毕竟想找两个可靠的书吏并没有那么容易。何况王贵生和周长春一个是在县衙混大的,一个是在道署干过的,并非一般的书吏。对那俩小子而言办理刑名词讼和钱粮真是祖传的手艺,所以能想象到他俩对永祥有多重要。
不过理解归理解,人该要还是得要。
韩秀峰摸摸鼻子,意味深长地说:“能写会算且懂衙门里规矩的书吏好找,但一时半会间想找两个跟他们差不多精明能干的却没那么容易,何况我让他俩来不是做书吏的,而是做官!”
“做什么官?”
“巡检,品级是不高,但不管咋说那是正儿八经的朝廷命官。并且以我对他俩的了解,干个三五年升转应该不难。”
“这么说我不放也得放,总不能耽误他们的前程。”
“对不住了,我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巡检虽只是九品,但一下子提携两个却不是件容易事,永祥不晓得韩秀峰为何如此有把握,只晓得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该放人的时候就得放人。正寻思王贵生和周长春走了之后去哪儿找两个得力且可靠的书吏,韩秀峰又笑道:“再就是大头,他脑壳不大好使,把他一个人扔固安我不太放心,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把他调巡捕营来。”
一件事比一件事麻烦,永祥被搞得哭笑不得:“四爷,早晓得您是为这两件事找我,我打死也不会来见您。”
“来都来了,现在说这些晚了。大头的事究竟有没有办法,要是实在没办法,我只能自个儿想办法。”
“四爷,您既然有办法,为何为难我?”
“我是有办法,不过得去求肃顺大人,甚至得去求文中堂,你觉得为这点事至于去求肃顺大人和文中堂吗?”韩秀峰笑问道。
“也是,因为这点事惊动肃顺大人和文中堂确实不合适。算了,还是我来想办法吧。”
“谢了。”
“谢什么谢,要不是四爷您,我永祥哪有今天,您的事就是我的事。”永祥拱拱手,又笑道:“四爷,您既然调到了通政司,在京城就不能没个宅子。我正好知道一个宅院,离这儿不远,要不要陪您去瞧瞧?”
韩秀峰下意识问:“就是贱内上次来时住的那个宅院?”
“就是那个,离这儿真不远,租金也不算贵。”
“听贱内说那宅院不错,行,就那个吧,不过租金得随行就市,我可不能让房主吃亏。”
“租金好说,那就这么定。”
……
永祥说起来统领三千多兵,但事实上真正当差的只有从阵前调回来的一千多人。也正因为人手不够,街面上看不着几个兵勇巡逻,有时候连城门都没几个兵把守,以至于三天两头被翰詹科道弹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