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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曹昂献上粮食与布匹,在场从皇帝到公卿,再到羽林军,全都眼睛一亮。
他们自从长安出来就没带多少粮食。
这一路行来,所经过之地全都荒无人烟,想要讨些饭都讨不到,所以每人连半饱都谈不上,只能辅以野菜充饥。
如今在粮食即将耗尽之际,曹昂突然送来这一千石粮食,对他们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而皇后以及妃嫔们,关注的则是曹昂送上的布匹。
女人都是爱美的,尤其是后宫中的女人。
经过这一路的颠沛流离,那妃嫔们本来的衣服早已经破烂不堪,形如女丐一般。
而且有许多地方都露出大片肌肤,只用残存的布片遮挡身体隐秘部位,这是她们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此番听闻曹昂送来了布匹,所有妃嫔们瞬间心花怒放,怔怔的看着眼前这个懂礼数的好看少年,与刚才那粗鲁的韩暹相比,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曹卿有心了,”刘协站起身来,长出一口气道“在这兵荒马乱之地,曹卿能把粮食与布匹送上,缓解当前朝廷困局,已立下大功,还如何贪求蜀锦?
皇后,你把曹卿所带之布匹给分发下去,让女眷们先赶制新衣。
否则衣不遮体,着实不成体统。”
“诺!”伏寿屈膝施礼,从马拉的平板车上下来,感激的看了曹昂一眼,却又为难的对皇帝小声道“即使曹卿送上了布匹,可这旷野之中,如何……更衣?”
经过东涧一战,皇家御用之物尽失,即使是皇帝皇后,也只能坐平板车行进。
至于其余公卿,即使贵为太尉的杨彪,也只能步行。
这样皇帝皇后妃嫔,跟满朝公卿混杂在一起,便毫无隐秘可言,更别提做衣服,换衣服了。
曹昂早就意识到这种境况,出言道“陛下,臣临来之时,曾准备下车驾,臣恳请陛下皇后与后宫乘车驾前行。”
“曹卿还准备了车驾?”伏皇后不由自主的出声确认一下。
让她们这些女眷整日在公卿面前抛头露脸,也太别扭了。
虽说那些公卿们对汉室忠心耿耿,而且岁数都已经不小,可毕竟男女有别,皇家的女人哪能随意被外臣看见。
如今曹昂送上了马车,对她们来说又是一个意外惊喜。
“陛下,”伏皇后露出笑颜,对天子道“曹卿如此贴心,陛下应该重赏才是。”
刘协也对曹昂的表现非常满意,微微颔首道“方才未曾听清,不知曹卿现今官居何职?”
“臣忝居五官中郎将之职,”曹昂道。
刘协看着曹昂稍稍愣了一下,看眼前这人比他大不了几岁,应当尚未及冠。
若在太平盛世,恐怕是刚刚要举孝廉的年纪,然后便按照正常序列,首先选为郎官,进而再授实职,一步一步升迁。
可是如今礼坏乐崩,对方这岁数已经做到了五官中郎将,着实令人感慨。
刘协想了想道“既然曹卿护驾有功,朕便封曹卿为安西将军,待将来立下大功,另有封赏。”
“多谢陛下,”曹昂连忙谢恩。
这时候董承在旁边突然问道“不知曹公子前来护驾,带有多少人马?”
曹昂道“精锐军兵三千余。”
董承闻言皱了皱眉头,冷冷的哼了一声“我于长安曾听闻,兖州牧曹公招降黄巾军百万。
如今天子遇险,他不说亲率大军前来,却让曹公子仅率三千兵马前来护驾。
敢问曹公,这是尊敬朝廷,还是在羞辱朝廷?”
董承乃灵帝之母董太后的侄子,又是刘协嫔妃董贵人之父,是不折不扣的外戚。
而且他又是西凉军出身,曾做过董卓女婿牛辅的部曲,此番他护驾东迁,出力着实不小,因此被封为安集将军。
只不过无论董承、张济还是杨奉杨定,恐怕谁的心里都有把天子以及公卿握在自己手里的想法。
这一点跟董卓李傕郭汜,韩暹李乐胡才没什么两样。
对董承来说,韩暹等白波军虽然粗鲁彪悍,但头脑简单,一上来就对天子不敬,这样的人倒好对付。
怕就怕像曹昂这种人,得到了天子以及满朝公卿与妃嫔们上下一致的赞赏,偏偏其背后实力又无比强大,要身份有身份,要地位有地位,若是让曹昂在天子面前立稳了脚跟,还有他董承什么事?
所以曹昂表现的越是得体,董承感觉威胁越大。
此时曹昂自然能感受到董承扑面而来的敌意,他嘴角微微翘了翘道“兵在精不在多,我有三千军马,护驾足矣。”
“还从未见过有如此狂妄之人,”董承冷笑道“你以为李傕郭汜麾下的西凉军,都是泥捏的?
如今叛军足有数万人马,你带三千人马前来,也敢妄称护驾足矣?”
随即他转身对天子施礼道“陛下,臣请曹公子率领麾下人马,与韩将军合兵一处,共同抵御叛军追击,如此方有一线生机。
否则被叛军逐个击破,到时境况更差。”
刘协对曹昂所做所为虽然很是赞赏,但是听到曹昂仅仅带了三千人马时,也感觉少了。
听了董承的建议,刘协微微点了点头,对曹昂道“董将军所言甚是,曹卿须与韩卿等兵合一处,齐心协力,方能抵御叛军。
曹卿就去吧,万不可大意轻敌!”
“臣谨遵圣谕!”曹昂冲天子行礼,然后带领赵云太史慈等离开了营地。
随即带上那三千优中选优的精锐军马,顺着大路向西行去。
行军队伍之中,太史慈端坐在马上,身躯微微摇晃着笑道“这皇帝有些看不起咱们,这次要好好打给他看。”
曹昂侧首紧紧盯着太史慈。
太史慈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诧异道“怎么了……我说的不对?还是脸上有灰。”
曹昂戏谑道“听说你以前梦想,携三尺之剑,立不世之功,以升天子之阶。
今日你已然到了天子面前,有何感想?”
太史慈作为一个贫家子弟,不可能举孝廉,当然也不可能入朝为官,所以唯一的前途就是从军,然后靠血勇立下军功,博一个前程。
可是到了这个乱世,却给了他们这些勇猛之将莫大的机缘。
太史慈撇了撇嘴,脸上流露出一丝失望之色道“没有什么感想。
以前总以为天子有多伟岸,朝堂有多神秘,可是今日一见,天子也不过就是个柔弱无助的少年,一点也不伟岸,满朝公卿都已形同乞丐,一点也不神秘。
当初我那些话或许真如少年时所做之梦,如今梦醒了,便如烟散去,不留痕迹,也着实无趣。”
“也并非无趣,”曹昂道“少年之梦是最纯真,不含任何功利之心。
当时天下未乱,大汉朝廷尚未分崩离析,以军功换得封赏也实属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