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剑平望着柜台前的那个红衣人,目光冰冷。
他是过了午时才来到这里的。在和米如烟告别之后,他展开轻功,小心翼翼地回了双鹤堂一次,那里空荡荡的,人已经走了。让他失望的是,他原本希望看到的,那位姑娘和晏家那个初出茅庐的大少爷之间,拼一个你死我活的情景并没有出现。
现场留下的痕迹,可以看出双方是交了手,但是也仅仅是交了手而已,离他想要的那个结果,实在是差得太多了。
“这不科学!”
好吧,以尹剑平对那位姑娘的狠辣作风的了解,以及他对那位晏大少爷的认识,这样的两号人物凑在一起,不打出个你死我活来,那太阳就是从西面出来了。
“一定是那个家伙搞的鬼。”想起那个让他吃了点小亏的黑衣人,尹剑平只觉得牙根有些发痒。
那个人很明显对他这个背负着血海深仇的苦孩子不怎么感冒,事实上,尹剑平只觉得自己在他面前像是个透明人一样,自己心里在作什么打算,对方一清二楚。
他摇了摇头,把这个让他心烦的家伙丢到脑后去,
“甘十九妹。”他念叨着这个名字,这些日子以来,这个名字就像是插在他心上的一根毒刺,只要他一合上眼睛,岳阳门一门老小的面容,浮现在他的脑海中。
“艳若桃李,毒如蛇蝎”他无比清晰地记得,那个不到二十岁的姑娘,是怎么把他岳阳门上下百多口人,杀得只剩他一个的。
他缀上她了,就像是一只逃过了一劫的狼,用冰冷而仇恨的目光,盯着那个杀了它全家的猎人。
“我就不相信你会没有一丝破绽,只要你有一点疏忽,我就会抓住它,然后杀了你。”
尹剑平舔了舔大半天下来变得有些发干的嘴唇,腥腥的,是不知什么时候自己咬破了。
这地方很偏的意思,就是这附近只有一个打尖的地方,梦渊懂这个道理,尹剑平也懂,而作为猎人的甘十九妹一行,同样也只能选这个地方。
甘十九妹的脸色不太好,夜里虽然在双鹤堂歇了会儿,她和阮行都是进入了先天境界的人物,只需要打坐片刻,便可以恢复精神,但她的两个轿夫,却没有这个造诣。
更恶心的是,梦晏两人离去时,在树林子里,很是丢了些铁蒺藜之类的玩意儿,夜里看不清楚,两个轿夫同时中招,这下好了,轿子是别坐了,连带着两个大活人,让阮行一手一个挟了回来。
这当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这么耽搁一下,他们只得暂缓了改赴淮上的计划,而在这个小镇子上暂住下来。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到了镇子上一看,原本留下的两人,已经被人放倒当场。对方给她留了几分面子,没有取走她这两个手下的性命,但是两人的行囊却被收刮一空,连带着还丢了些“七步断肠红”和丹凤签。
饶是甘十九妹是个冰雪聪明的人儿,在遇到如此多的不顺后,也有些怒从心起,想要找到对方狠狠地发泄一番的冲动,更不要说是她那个红衣跟班了。
于是这福寿居的掌柜就甭想清闲了,被阮行指使得团团乱转,争执不断。
这么大点儿的一个镇子,当真是镇头有人说话,镇尾就能听到,甘十九妹一行的这一番折腾。自然不可能瞒过尹剑平的眼睛,在得知了阮行外出探路的消息后,他立刻确定了三件事。
第一:甘十九妹目下正在这里休息,很可能身上还有伤。
第二:随行三人,要么外出,要么受伤,都不在身边侍候。
第三:如果要报仇,眼前正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这是一个机会!尹剑平一念及此,心中杀意大炽。
披上一件外衣,尹剑平将他得自于岳阳门的“铁匣秘籍”和那口玉龙剑收拾好了,一闪身,扑入了暮色之中。
他的目标这时该是在福寿居西跨院的那三座茅草房中,院子里还有一丛竹子,正好用来掩饰他的身形。
脸上蒙着一张丝巾,猫着腰,将那口变得黯然无光的玉龙剑贴在腕下,尹剑平从竹子后面探出小半个身子,死死地盯着中间那间屋子半开的门。
在不大的房间里,那张整理得干干净净的床上,正端正地坐着一名少女的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