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男人的衣摆无风自动,周身突的燃烧起黑焰,将空气扭曲,掩藏了男人的面容。
但那锐利的眼神,依旧让司律打了个寒战。
他咳嗽几声,这才道“我知你也是上仙,只盼你能够将她巡回…”
随后司律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玉佩,玉佩通体无色,但周身有光芒流转,十分不凡。
这枚玉佩和离明用来寻找司律的玉佩一模一样,连纹路也没什么差别。
很显然,这也是上仙司律曾经的随身之物。
司律道“这是司家祖上流传下来的玉佩,乃上仙所赐,在我幼时,我父亲便将玉佩传给我,当作护身之用。”
离明知道,司律仙君就是司家当年遇见的上仙,也是因着这份渊源,投胎成人时,他才会来到司家。
凡人司律出生的那一刻,也就是上仙司律投胎之时,因此司家才会觉得一直供奉的上仙沉睡了。
因为司家供奉的上仙,投胎成了司家的独子。
只是除了出现司律大概的方位外,离明不曾知晓这玉佩还有什么妙用。
司律咳了几声,摩挲着玉佩,语气有些怔怔“前几日天寒,我咳血了,刚好有几滴血液溅入了玉佩内,玉佩…玉佩便发光了。”
“随后,我便有了种预感,我爱的人,她一直没有消失。”
司律声音染上了几分急切。
“我可以保证,我的感觉绝对不会错!我还听见了她的声音,看见了她的容貌…也是借着玉佩,我才能知晓你来了人间,上仙,你一定要信我,一定要去找她!”
离明信吗?他当然信。
司律不知道自己曾经是名上仙,但离明知晓,作为曾经的执法者,司律仙君素来谨慎。
这司家,这司家祖传的玉佩,便是他的退路。
玉佩能够感应到情劫对象的现状,似乎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最重要的是,这是离明唯一能够抓住的一根稻草了。
如果可以,谁不愿意和心爱的人一直相守?牺牲自己复活爱人,只是离明的下下策。
他想亲眼看见自己活生生的爱人,而不是仿若彼岸花一般,花叶永远不能相见。
离明眸光莫测,他接过了司律手中的玉佩,注入魔气,却什么也没有感应到,甚至还引起了玉佩内仙气的排斥。
他看向司律,平静道“除了她活着,你能感应到她的方位吗?”
司律摇了摇头,眸光暗淡。
“我已命不久矣,上仙,找到她这件事便交给你了。”
“你一定,一定要将她平平安安地带回来。”
或许是说了太多话的原因,司律的声音有些疲惫,却还是提着一口气道。
离明扫了眼司律。
仅仅一眼,他就知晓,司律的确命不久矣,很快他就会继续投胎或者回到仙界,毕竟他的情劫还未失败。
继续投胎的话,司律便会拥有一个全新的身份,失去记忆。
倘若他能够成功投胎,某种程度上便意味着苏墨墨未曾死去。
毕竟情劫对象不会更改,司律的情劫继续,那么命运总会牵引着他再次和苏墨墨相遇。
如果他回到了仙界,那便意味着情劫对象彻底消亡,没有了第二世,他的情劫也正式宣告失败。
想到这里,离明轻轻挥了挥衣袖,便在司律身上留下了印记。
倘若司律死亡,他便会立刻收到消息,之后利用司律留下的玉佩,他可以发现他新投胎的方位。
这样,离明便能知道司律有没有继续投胎,便能知道…她有没有离开。
离明最后看了眼司律,便转身离开,什么也没说,一切却在不言之中。
司律躺在椅子上,感觉浑身的力气都在被抽离。
了了最后一桩心事后,司律对这个世界也彻底没有了留念。
他不知晓自己是上仙,不知晓自己还会和心爱的少女有第二世的纠缠,在司律看来,他死亡后,便是彻底地遗忘了少女,和她之间的缘分也被彻底斩断。
因此他才会将玉佩给离明,司律想着,哪怕他没有机会和她在一起了,最起码玉佩可以代替自己陪着她。
只是做了这件事后,他的心中终究还是有些不甘心。
不想离开…不想忘记她啊。
透过微睁的缝隙看向天空,司律却仿佛回到了初遇那天。
他从床上摔到地上,便也如同此刻仰望着天空一般,仰望着那突然出现的少女。
即便穿着粗布衣服,但在那一刻的司律心中,她比天空还要神圣,她便是他心中的上神。
身体逐渐失去力气,眼皮也开始沉重,最终,司律想着脑海里的那抹身影,逐渐陷入了沉睡。
而已经飞到界门前的离明,却是身子一顿。
察觉自己留在司律身上的印记消失,离明知道,司律的这一世已经死亡。
即便堕魔后已经逐渐染上了魔族的冷漠,但这一刻,离明的心却还是有些波动。
不是为了司律的去世难受,而是对于接下来的结果有些胆战。
站在幽深的界门前,许久,离明终于拿出了最初的那枚玉佩。
当初他站在昆仑之巅,便是通过玉佩发现司律在东部,并最终遇见了那名少女。
而现在,他站在幽暗的地底,也即将通过玉佩,看司律是否投胎,看…他的心上人是否还活着。
终于,玉佩出现在眼前,离明轻轻掐了个诀,手指都有些颤抖。
缓缓地…玉佩发出了绿光,指向了一个地方,北部。
这意味着,司律投胎了,他的第二世,在北部。
更意味着,他的心上人,还活着。
离明的手一松,玉佩便落到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
声音很轻,但在这寂静的深渊却格外明显。
就像是初春里第一声清脆的鸟鸣,轻松喜悦,便这么驱散了寒冬。
离明身上背负已久的枷锁,也乍然脱落。
活着。
她还活着。
在无人看见的界门之前,男人那张妖冶冰冷、素来莫得感情脸上,突然出现了明显的情绪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