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锻炼跑五千米并不是多么惊人,但是他嘴里这“区长”二字,委实惊人,一边就有人把目光投来,登时就认出了这面目糟糕的男子,“李主任?”
“你慢慢地走,”陈太忠瞪他一眼,转身向食堂跑去,此刻他真的是有点恼火,我让你陪我跑,已经是给你面子了,你还惦记着拿我做文章?
北崇实在是个比较慵懒的县区,搁给一般的政斧招待所,六点半就应该开始准备早餐,六点四十就应该上齐了。
结果陈太忠跑进宾馆食堂的时候,服务员才刚端着盘子上自助餐,而且还是酱菜、热牛奶、煮鸡蛋之类的。
“怎么没主食?”陈区长喝了一晚上酒,又刚跑了四五千米,正想好好地吃一顿。
“要稍等一会儿,大师傅们也才起来,”服务员笑着回答,“想吃羊揪子,还得等十分钟,汤还没滚,不好吃啊。”
这羊揪子,类似于羊肉泡馍,在阳州的早餐里,就是顶尖的王者,用羊脸牛骨熬制的汤,里面要添加不少辅料和中药材,火候也十分讲究。
其实最关键的一味,是羊脑的熬制,自古无脑不成汤,多少人说起来,是熬制了多久的慢火骨汤,那是胡扯,骨髓的味道哪里比得上脑髓?只不过脑髓荤大味重,不合适居家熬制,一两脑髓熬汤,也够三十个人喝了,不合适家庭作业。
恒北是偏南的省份,羊揪子汤很有名气,但合适吃的节令,也就这么几个月,开春就不能吃了,火气太大,不符合养生之道。
至于说揪子,就是蒸烤过的面片,可蒸可烤,而这面可以是小麦面,也可以是糯米面,一碗加了枸杞红枣的羊汤,加上揪扯进碗的面片,再加点辣子油、胡椒面葱花香菜什么的,寒冬的早晨,热乎乎地下肚,这份舒爽真的无以言表——人这一辈子,还图个啥呢?
陈区长身为父母官,自然也是享受了一番这样的美食,才来到了区里,这时候,李红星早就不喘气了——李主任没死,他只是呼吸正常了。
新区长在办公室主任的陪同下,看一眼自己的办公场所,北崇的区政斧面积不小,有两百多亩地,假山湖泊都有,红墙绿瓦树木繁茂,据说这里是清朝某巨商的园林别院。
解放后,北崇县委、县政斧、政协和干部疗养院都在这里,文革时曾经受到部分冲击,影响不大,现在区委和政协已经易地了,只剩下区政斧在这里。
所以说这里的办公环境,还是相当不错的,绿树掩映间,几座二层小楼,最高的楼也就是二层上多了一个阁楼。
不知不觉间,陈区长身后已经跟了一长串的人,转悠半天之后,他来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就是那栋带阁楼的小楼,原区长办公室在二楼的一角。
“这个区长办公室,离群众太远了,”在看过前任的办公室之后,陈太忠断然发话,“坐在区政斧里面,怎么能听到群众的呼声?”
这也是他的章法,来了之后要低调,但是一点存在感都不显示,也不是那么回事。
李红星不敢随便插嘴,可面对领导如此的表态,也不得不接话,“您说得对,不过……离马路太近的话,会不会影响工作效率?”
“可以换到南边那栋楼嘛,”陈太忠一指身后不远的小楼,“我看两栋楼差不多大小,可以考虑把整个区政斧搬过去,那里是什么?”
3265章从长计较(下)陈区长上任后的第一个建议,就让大家有点吃惊,他居然要改动政斧办公地点,一旁站着的人真是无语了——尼玛,见过形式主义,没见过这么形式的主义。
“那里是教委、文化局和科委的办公地点,”李红星倒是跟得上领导的思路,“您这个指示很有道理,两边搬一下,也不费多少事儿。”
“李主任你这么说,就欠妥当了,”旁边一个男人走了过来,身高一米七左右身材中等,约莫有五十岁上下,鼻梁上架一副眼镜,他冲陈太忠微微一笑,“太忠区长来得早。”
“嗯,胜利同志你好,”陈区长笑着点点头,跟对方握一下手,这位就是副区长谭胜利,分管那个啥……科教文卫的,“李红星的说法,有什么不妥当吗?”
不妥当当然有了,别的不说,那栋楼就是谭区长分管的,他在里面还有办公室,新区长一来,连招呼都不打,就要跟他换地盘,这让他不能忍受。
其实两栋楼换一下,真的无所谓,区政斧所在的这栋楼,不但位置好地方清净,而且还略略大一点,区长办公室的装修也比别的办公室好。
但是新区长直接发话,这就是欺负到头上了,谭区长要是没什么反应,那也太窝囊了,尤其是这个李红星——捧臭脚也不能这么赤裸吧?
然而面对陈区长的发问,他不能拿这个做理由,只得不动声色地解释,“两边的办公用品和设备都不一样,搬起来比较麻烦,而且这楼都可以算文物了,大量改动结构也不合适。”
“你的意思是不能搬?”陈太忠直视着对方,面无表情地发问。
“我……总是要规划一下,”谭胜利犹豫一下,还是决定暂时不硬顶这年轻的区长,年轻总是意味着气盛,反正搬区政斧,涉及到的又不是他一个人,他身为分管区长,适当地发个声,体现一下存在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