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政斧用了三天时间,将公告亭建了起来,其实就是在门卫的房间外侧,搭个三面是玻璃的亭子,另一面就挨着墙,墙上掏个门,方便门卫出入。
北崇的闲人真的不少,这亭子一建起来,就引来了不少人围观,看到里面的玻璃上贴着报纸,大家就有点不解,“明明是个报栏,咋叫公告亭?”
廖大宝正好路过,他这两天忙着张罗婚事,真的是焦头烂额,所幸的是陈区长也体谅他,不太计较他脱岗,他听到众人如此说,就解释一下,“有公告的时候贴公告,没公告就给你们贴两张报纸,这不是挺好吗?”
“呦,原来是廖主任,”有人认出了他,笑着起哄,“听说你要结婚了,能给喝口喜酒吗?”
短短五个月时间,廖大宝已经从老板凳队员,变成了区里最炙手可热的年轻干部,连官场外的人,也是没命地上杆子巴结。
还好,廖主任能摆正位置,他看一眼说话的那位,发现只是似曾相识,就微笑着摇摇头,“真是不好意思了,区里不让大办……没办法,端公家饭碗,就要听公家的话。”
说完之后,他就快步走进政斧,最近跟他要请柬的很多,他原本打算办五十桌,现在看起来八十桌都要冒了,他真不敢随便答应。
在阳州,五十桌还真不算大办婚礼,七大姑八大姨、街坊邻居什么的,随便凑一凑就五十桌了——廖大宝仆街的时候,也有信心摆四十几桌。
以前他想的是,隔得太远的朋友合适不合适邀请,现在情况倒过来了,他不通知,对方还要打电话过来问——你还当不当我是朋友了?
所谓白云苍狗造化弄人,也就是这样了,廖主任背着红色的包包低头疾走,不成想前方身影一晃,朱奋起拦住了他的去路,笑眯眯地一伸手,“廖主任,不会没我的请柬吧?”
“有,”廖大宝笑着点点头,打开包包翻一翻,找出一张请柬,双手递给对方,“朱局,届时敬请您拨冗莅临。”
北崇虽然落后,但是婚丧嫁娶时的礼节,却是分外的讲究,绝对不能一个电话就算通知到了,一定要背个红色的礼包,将请柬送到,别说区里的,就算村里人结婚,邀请本村的其他村民,大多时候也要发请柬——不如此就显不出主家的诚意。
像朱局长这主动讨要的行为,那就说明大家都不是外人,他笑一声,“什么莅临不莅临的?太虚了,到时候我过去凑热闹。”
“朱局是从头儿那儿出来的?”廖大宝笑着问一句。
“别人谁还能让我上门?”朱局长淡淡地回答,这不是他眼里没其他区长,而是表示他只对陈区长效忠,“区长现在情绪不错。”
王媛媛坐在陈区长的外间,廖大宝最近的事情太多,她就坐到了这里,几天下来,她也逐渐适应了新的位置,虽然男区长用个女通讯员,实在有点扎眼,虽然有些人看她的眼光有点异样,但是没人敢胡乱说什么。
见到廖大宝进来,她点点头也不说话,反倒是廖主任低声发问,“小王,里面谁在呢?”
“没人,你进去吧,”王媛媛一抬手,见他没有动作,才笑着问一句,“不会要我请示领导吧?廖主任,我只是临时帮你看门。”
你当然是临时的,廖大宝笑一笑,心说你这心姓也不枉我白帮一场,他伸手在包里翻一翻,“我要结婚了,现在邀请你……”
“嘘,”王媛媛竖起食指到嘴边,轻声发问,“你是给老板送请柬来的?”
“是啊,”廖大宝笑着点点头,然后眉头微微一皱,“怎么,老板有安排?我本来想请他当证婚人,他说不方便,可是没说不去啊。”
“你先给他送,我的再说,”王媛媛白他一眼,心说你这是乐昏头了吧?
“哎呀,你说得对,”廖大宝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我差点犯了低级错误,请柬拿来,第一张自然是送领导的,其他人都要往后靠。
尤其他和小王都是近臣,私下交往过甚可是大忌,万一领导收了请帖之后,说你也给小王一张吧,这个时候他要是拿不出,那真的就不好了——他总不能说我先给了小王。
不过陈太忠没他想的那么复杂,区长大人接过请柬看一看,“新家装得怎么样了?”
“装修都完了,家具家电也买得差不多了,希望您能过去指点一下布局,”廖大宝现在已经不怕区长惦记自己的老婆了,区长喜欢的是小姑娘,所以他出声邀请,“云娟和她几个朋友在新房呢,我让她们安排午饭?”
“去吧,”陈区长大喇喇地一挥手,“天天吃北崇宾馆,吃得都腻了,做俩拿手的好菜……你也给小王准备请柬了吧?我俩一起去。”
廖大宝汗流浃背地出来了,他好悬就犯一个很严重的错误,所幸的是区长疏忽小王精明,终于没什么后果。
给小王留下请柬之后,他就给扈云娟打电话,然后在政斧里撒一圈请柬,接着就赶到新房,安排中午的饭局。
新房这边五个人,扈云娟有俩同学,廖大宝也有两个朋友,听说区长要来看房间,还要在家里吃饭,大家登时就是一阵忙乱,家里虽然食材很多,餐具也都现成,但是……没火,只有一个电磁灶,烹炒不太方便。
“我去搞个液化气灶,小廖你实在不行买俩菜,”说话的这位是廖大宝的发小,目前在阳州曰报社的三产,眼皮子很是驳杂,“小扈你弄点好茶,买点干果,陈区长来了,不得让人家喝点水,随便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