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沐凝赶出来之后,姜道臣在门外站立了小半个时辰。
他几乎是失魂落魄的站在门口,一双眸子里失了焦距,似乎连脑子都空了下来。
眼前人分明每一处都是记忆中的模样,可为什么她会如此坚定的说自己是另外一个人?
姜道臣想不透,他身为大理寺的官员,一向见微知著,可是见到沐凝后,却发现自己的所学都被丢到了脑后。
她没有破绽。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姜道臣以为,是不是自己真的如她所言疯了。
酒馆之内毫无动静,姜道臣不知自己站了多久,才渐渐地回过神儿来。
他先是神情复杂的看了一眼这个酒馆,伸出手来,想要再次叩响门扉。
可不知想到了什么,下一刻,他却又缩回了手。
日光正好,他离开的时候,身影被拉长,孤独而又寂寥。
幸好大理寺内一如既往的热闹。
“姜大人回来了?”
所经之处,都有人与他问好。
姜道臣一一点头应了,这一路走来,他的情绪已然被掩盖的十分好,失魂落魄都被掩盖在了温和的面具之下,若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端倪。
秦峥正在写折子,见他进来,点头道:“回来了。”
姜道臣行了礼,应声道:“是。”
二人寒暄了几句,秦峥忙完了手边事,见他要出去,复又问道:“对了,酒馆那个老板,你查的如何了?”
听得秦峥的问话,姜道臣下意识脚步一顿,旋即若无其事道:“目前来看,毫无异样。只是我觉得不大对劲儿,还需的再深入调查。”
对于他这话,秦峥倒是没怀疑什么。
毕竟先前那沐凝给他的感觉也是如此,这女人让他熟悉,可却又想不起来。
念及此,秦峥复又加了一句:“若无方向,可翻过往案宗,我怀疑她跟某桩案子有关。”
能让他记得,却又对不上号的,如果不是见过本人,那说不定就是卷宗上了。
闻言,姜道臣的手微微蜷缩一下,旋即应声道:“是,我这就去。”
“倒也不必太过着急。”
秦峥叫住他,见他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因嘱咐道:“若是累了,这几日就歇一歇。”
先前他跟郑怀洛去查河道的事情,京中都是姜道臣盯着。他这两个月确实辛苦了,秦峥原就打算给他一个假,谁知他却不要。
这话听得秦峥的话,姜道臣依然是如此回答:“多谢大人,不必了,我在这儿待着踏实。”
他这几年鲜少回家,反倒是这大理寺,比家还要让他亲切。
见他这模样,秦峥叹了口气,到底是应声道:“也好,你去吧。”
姜道臣出去之后,先是去了一趟卷宗处,回来后便直接去了自己办公的房间。
寻常时候,他们都在同一处办公,可也有例外,诸如需的清心凝神的时候,便有各自的独处之所。
不过姜道臣这里,经常会有人会不请自来。
譬如说,郑怀洛。
他进来的时候,就见姜道臣正在聚精会神的看卷宗。
对于他这模样,郑怀洛丝毫不以为意,一面笑嘻嘻的问道:“我说老姜,下午要不要跟我出去一……”
话未说完,郑怀洛便将剩余的话憋了回去。
无他,随意瞟了一眼的功夫,他已然看到了那卷宗上的字。
那是天宝十六年,莫家谋反一案的卷宗。
郑怀洛脸上的笑容瞬间收了起来,取而代之的则是无声的叹息:“怎么想起来翻这个了?”
从他的记忆里,自从姜道臣来了大理寺之后,翻阅最多的便是这个卷宗,他的闲暇时间,几乎全都用来查阅相关资料了。
可像是今日这般,在当值的时候查这些,却还是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