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自己被一众人群起围攻,庄子期只能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那便喝茶吧。”
他也不是非得要喝酒,只是成了习惯,不过现下被他们管束着,倒也不觉得生气,反而有些心里欢喜。
武德楼是老牌的酒楼,在京中一向拥有大批的食客,饭菜的味道自然也是好的。
楼下照着惯例在唱戏,唱的似乎是昆曲,那声音婉转悱恻,听得人心都跟着软了下来。
小二上菜的时候,见她们听得聚精会神,顿时便笑着介绍道:“今日这戏班子,是特地进京给皇上贺寿的,咱们武德楼可是花了大价钱才请来的,几位今日可算是来着了。”
他这么一说,顾九才想起来,今年的中秋可是连着皇帝的整寿寿诞呢。
念及此,顾九笑着点头应了,吩咐白术给了戏班和小二赏银,小二顿时千恩万谢的去了。
临走前,还格外乖觉的将雅间的门给关上。
这雅间一侧是悬着竹帘子,他们几人坐了一个圆桌,从这位置倒是都可以将楼下的戏台看的真真切切。
今日唱的这一出是玉簪记,讲的是一个千金小姐丢了玉簪,被一书生偶然捡到,之后二人一见钟情,欢好的故事。
只是若这故事到此为止,也算是大团圆。可偏生那戏本却又一转,转了个方向。
书生与小姐私定终身,却又在高中之后,转头攀上了权贵人家,将那女子抛弃。
最终,那女子以定情的玉簪,了断了残生。
这一出戏乃是一个悲剧,顾九早先便看过这戏,此时听了,觉得那女子悲哀的同时,却又为她不值。
且不说这二人乃是无媒苟合,单说这书生刻意接近她,且相处之间还越了界,就知这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偏生那一出戏的结尾,还为那书生开脱:“昨日娇花倾国,今朝残花败柳,分明是她褪了颜色,怎怪我另寻他好。”
顾九原本在吃菜,听到这戏词,却是微微蹙眉,只是碍于这是一出戏,并未说什么。
反倒是庄子期直接将手中的筷子一拍,道:“这都唱的什么东西?”
说的是人话么!
一旁的林安也蹙眉道:“都说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如今竟连戏词都开始带坏人了。”
这话一出,顾九的那些不悦倒是少了几分,睨了他一眼笑道:“林安你才多大,也知道这些?”
这孩子还不满十三呢,居然也能说出这话来。
见她这模样,林安却是正色道:“贤德不分长幼,脑子也是。我虽然年纪小,可也知道是非曲直的。这出戏写的就不对,原本是那书生始乱终弃在先,如今却反过来为那书生开脱。可见写这出戏的人也不是什么好的,否则怎么能说出这话来?”
见他说的头头是道,林氏也随着笑了起来,道:“咱们林安说的很是,所以日后你一定要做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不可做那些蝇营狗苟之事。”
闻言,林安顿时郑重其事的点头,道:“林安明白,学院的夫子也是如此教导我们的。”
他说到这儿,不知想到什么,复又蹙眉道:“这世道对女子太过不公,何止是戏文里,连我们学院院长那样的人,也被非议过。”
听得他话里的意思,顾九却是诧异的问道:“你们院长,怎么,她是女子不成?”
林安顿时点头道:“正是,我们怀远书院里的院长,每三年会换一次的,如今的院长便是一个女子。她虽是女儿身,可学问却远在男儿之上。”
顾九却是从未听过这样的事情,闻言瞬间来了兴趣,笑着问道:“你们院长叫什么?”
她问这话的时候,一旁的庄子期却是轻咳了一声,道:“林安,背后不论他人是非。”
这话一出,林安顿时乖乖的点头,复又反驳道:“师父,我不是在编排是非,我们院长人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