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寡妇讲到这儿,江夏忽然插了一句,“是禁制术,应该是沈正言想要知道,你公爹身上到底有什么神奇的地方,也想看看他的家人身上是不是同样的情况,所以才把你公爹送回来,不过却对他下了禁制术,让他无法把自己的遭遇说出来。”
冯寡妇在一旁点头道,“大概就是这个意思,我公爹在家熬了没几天就走了,这些事,还是他人死了以后,回魂儿了告诉我男人的。”
江夏与我对视一眼,说道,“那就没错了,人死了,禁制术也就失效了,但这其中还是有问题,你们都是普通人,你们为什么都能够看到你公爹和你男人的魂魄?”
冯寡妇愣了下,懵懵的摇了摇头,“这个俺就不知道了。”
“那这件事暂且不说,你接着说,随后还发生了什么事?”我急于知道后边的事情,于是催促了冯寡妇几句。
冯寡妇咽了口吐沫,接着告诉我们,她公爹在死了以后,才得以把自己知道的事,告诉家人,可是当时,她公爹并不知道为什么沈家会把还未断气的他送回去,只是嘱托自己的儿子,也就是冯寡妇的男人,让他带着一家老小赶快逃,逃的越远越好。
当时冯寡妇的男人,从自己已经死去的老爹口中,听到这些事的时候,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毕竟死人回魂这种事,大家都只是听过却没有亲眼见过,已经放进棺材的老爹,这会儿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面前,任谁也不会觉得这不是一场梦吧。
最起码,冯寡妇的男人,那一时之间就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等他稍稍想明白一些的时候,沈家的人已经找上门了,他们留下了一大笔抚恤金,比别的死了人的农户家里给的都要多。
沈家人两次过来,都是夜里悄摸去的,冯寡妇家那当家的,当时还以为没人知道这些事,可就在他按照自己老爹的遗嘱,将他老爹的尸身埋在院子里,又去了祖坟给他爹做了衣冠冢以后,那些村民就来他们家闹事了。
经过那件事,冯寡妇的婆婆因为受不了家里接二连三的打击,也去世了,如果冯寡妇家当家的脑子灵光一点儿,那会儿就应该什么都别管,赶紧带着老婆孩子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要么有句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呢,当初冯寡妇的公爹知道沈家这趟水深,他没有逃,轮到了他儿子,竟然和他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冯寡妇的男人知道自己老爹是被沈家的人害死的,他并没有听老爹的话,带着一家人赶紧逃,反而是迎头直上,居然走了他老爹的老路,又跑去给沈家送菜去了。
当然这理由,对外说的就是家里刚有孩子出生,需要钱,可他当时哪儿知道这正中了沈正言的下怀,沈正言巴不得让他也往那火坑里跳。
后来的事情,我们听冯寡妇提过,没过多久,她男人就死了,想当初,以她公爹那特殊的体质,还是千防万防也没防住沈家人的毒手,更别说冯寡妇的男人去给沈家送菜的时候,早已经引起了沈正言的注意。
所以他并没有他老子的运气,没去多长时间就死了,不过这冯寡妇的男人,倒是和其他人一样,并没有带着一口气回来,人被送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冰凉的尸体了。
这些事情,都是冯寡妇的男人死了以后回魂时,告诉冯寡妇的,可惜这一家子原本和和美美的生活都被沈家的到来彻底打破了。
一大家人最后只剩下冯寡妇带着小虎子生活在以前破旧的老院子里,父子两个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倔,如果其中有一个肯及时收手,按耐住自己的好奇心,恐怕也不会造成今日的局面。
冯寡妇早已泪流满面,我递给她一张草纸,冯寡妇不顾形象的擤了下鼻涕,哭哭啼啼的说,“俺家那个死鬼,早就知道那沈家每一个好东西,他爹都死了,他还要去,俺当初他是要挣钱养娃,实际上根本不是,他们父子俩一个德行!都头倔驴似的,这下好了,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
越往下说,冯寡妇哭的越厉害,我在一旁除了唏嘘之外,真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要说这人性有时候就是奇怪,不光是冯寡妇的公爹,还有她男人,这父子俩真的是……
明知道那进了沈家要了老命,明明有机会离开那儿,却偏要一猛子扎进去,结果把自己的命都赔进去了。
若是换了普通人家出这样的事,以那父子俩的执着,可能还真可以探究出个一二三,但沈家可不是普通人家,那是一个存在了几百年的修士家族,沈家人用的手段,那是普通人听都没听过的,就算在沈家呆的太久,也不可能调查出什么来。
大概这就是命吧,冯寡妇家那两个男人遇上的,偏偏是沈家。
“有件事我很奇怪,无论是你公公,还是你的丈夫,他们都知道沈家的人在暗地里害人性命,也知道沈家就是个陷阱,为什么还要自己主动跳进去?”江夏一直沉默不语,闷了好半天,才憋出这一句。
冯寡妇愣了下,微微仰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对我们说道,“至于我男人,那就是头倔驴,他去沈家,说白了就是想找机会给我公爹报仇,不过我公爹嘛,他虽然也倔,但是和我男人不一样,他这个人啊,一直对那种邪门事儿感兴趣,我们这附近的人都知道。”
说到这儿,冯寡妇停顿一下,上下扫了我一眼,指着我说,“就像谢兄弟这样的看事儿先生,就是我公爹生前最待见的,要是你是在他活着的时候来了俺们村,那他指定要缠着你,让你教他些本事。”
江夏轻笑道,“这么说来,老先生倒是一个很有趣的人啊。不过老先生若是生前遇到谢广恐怕可要失望了,谢广根本不是什么看事儿先生,准确的说他是刻碑匠,嗯……还会些阴阳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