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半年还算平静,可内里的涌动就仿佛渐渐烧沸的油锅,表面冒着热气,里面不知道酝酿着什么,会有怎样的热度。
鱼藻宫,寝宫。
天色渐亮,金鸡唱晓,朱栩与李解语早早的醒了,相拥着说着一些闺房密语。
李解语俏脸发红,贴着朱栩肩膀不敢出声。
“中午的时候,朕在慈宁宫宴请张国公,永安公主以及驸马巩永固,到时候你也去,算是家宴了……”朱栩说道。
李解语已经习惯了,道:“是,那要不要准备些什么?”
朱栩倒是不习惯这种人情来往,想了想,道“张国公那边就不用了,永安那边你看看,送点什么吧。朕与几个姐姐都不亲,尤其是永安。”
李解语知道永安公主的生母比较敏感,轻应一声,道:“是,臣妾来安排。”
朱栩点点头,俄尔又道:“从你宫里选几个人,派去江南。”
李解语自然也知道南方还有一个海兰珠的妹妹,也不问什么就道:“是。”
说完这些,朱栩看了眼外面蒙蒙亮的天色,道:‘再睡会儿。’
就在朱栩说话之间,刑部不远处,一个年轻人拉着一个平车,车上盖着白布,来到刑部阶梯之前。
他放下车,来到刑部门旁的大鼓之前,拿起鼓槌,狠狠的敲击起来。
咚咚咚
沉闷的声音在刑部门前响起,接着就穿向刑部大门之内。
没一会儿大门就开了,两个衙役睡眼惺忪,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走过来,没好气的道:“没看到天还没亮,还没开门吗?有什么事不能等到开门再来吗?”
“请青天老爷为小民做主!”
这个年轻噗通一声跪下,泪流满面,大声喊道。
两个差役是一愣,上前道:“起来,有事说事,要报什么案……”
年轻跪在那,大声喊道“小人状告定国公府杀人,督政院官官相护,令我未婚妻惨死,沉冤难雪,死不瞑目!”
听到‘定国公府’四个字,两个差役脸色都是微变,都蹲下来,看着年轻人肃色道:“你说真的?可有证据?状告一位国公可不是小事。”
年轻人擦了把泪,道“有!我未婚妻被推下楼的时候扯下了凶手的一角衣服,那是定国公府独有的。再有群芳楼当时有很多人亲眼所见,小人有他们的画押供状。”
两个差役对视一眼,道:“你可说真的?糊弄我们不要紧,要是我们将大人请出来,你拿不出证据,可不是打几板子就算了的?定国公府要是不罢休,你判个几年都是可能的……”
年轻人神色坚定,咬牙道“小人今天尸体也拉来了,就算死也要给柳情雪冤!”
两个差役看着年轻人,又看了看彼此,知道这件事估计假不了,其中一个站起来,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请我们大人。”
“是!”年轻人心里尽管忐忑不安,还是咬牙道。
没多久,廖昌永就急匆匆的走了出来,看了眼年轻人,又看了眼那平车,沉色道:“都进来,关门,今天晚半个时辰开门。”
“是。”
一群差役带着年轻人,抬着平车,进了刑部,刑部刚刚打开的门又合了起来。
不说天还没有大亮,刑部每天这样的事情也不少,所以即便有人看到,也没谁在意。
刑部门前平静的一如往常,丝毫没有引起波动。
廖昌永在刑部多年,办案经验丰富,问了几句,看了几眼证据就知道,这个案子十有八.九是真的。
他面色冷然,看着这个年轻人,道“你是说,成国公家的一个小公爷也在场,是他们斗殴引起的?”
“没错!”年轻人神色愤恨,道:“一个是朱瑛友,一个徐华直,他们都垂涎柳情,不肯让她脱籍,一定是故意推她下楼,要害死她!”
廖昌永没有理会年轻人的情绪,沉吟一声,招来刑狱司的人,低声道“去,将那群芳楼的老鸨,龟公之类都悄悄拿了。记住,别声张,再查查那天督政院是何人巡视那一带,不动声色的将巡查记录调过来。”
“是。”缉捕科的人应声,快步离去。
廖昌永站在那,看着地上跪着的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想起这个案子涉及两个国公,倍感头疼。他也知道,成国公,定国公二位是公卿里最支持皇上,支持‘新政’的,若是两人涉案,这个案子势必会直达天听。
“大案子啊……”廖昌永自语。
这样的案子已经超过刑部的调查范围,需要内阁授权。再想着督政院里可能有人包庇,故意压住这件事,说不得还会将靖王拖进去。
“麻烦大了……”廖昌永自语一声,招来一个人低声道:“去请大人立刻来衙门。”
这个文书道“尚书大人一个时辰前才出宫,大人,是不是等等?”
“等不了了,你立刻去通知,就算闯,也给我闯进去,还有,这件事严格保密,不准出了衙门!”廖昌永又肃声道。
“是!”文书答应着,从后门悄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