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金铸当真有大将风范,从容不迫的安排布置。
但饶是如此,一干副校尉以及队长之类都异常紧张,认真的备战。
曹金铸做了一番布置,骑着马,准备出城,在到了门口的时候,他忽然问向身边的副校尉,道:“周知县现在在哪里?”
校尉脸色一僵,支吾说不出话来。
按理说,这么大的事情,做为一县最高官员,肯定急上眉梢,可这位知县大人现在还没有动静,已经能说明一些事情了。
曹金铸面上露出一丝冷酷之色,道“按照规定,我是不能把他怎么样的,但他要是与这些人有所勾连,本将职责所在,也可以越级指挥,你命人盯着他,必要的时候,下了他的大印,看在县衙里!”
副校尉脸色大变,连忙低声道:“大人,规矩是有,但这种事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做,这是在自毁前程!”
官场自由一套‘暗’规矩,这些‘暗规矩’胜过朝廷法度,若是有人恶意违反,以下犯上,别说前程了,只怕最好的结果都是年纪轻轻回家养老。
曹金铸却不在乎这些,脸色坚毅道:“现在就是万不得已了。你别忘了,凤翔府那几个知县是怎么干的,要是我们也这么干,咱们还是洗干净脖子等着杀头吧。”
这个副校尉神色骤变,凤翔府那次之所以闹的那么大,就是有几个知县参与了进去,故意放纵‘乱民’将事情闹大,以此威胁巡抚衙门,放弃所谓的‘农庄策’。
李邦华在行伍多年,做事相当刚硬,丝毫不退缩,不但动用总督府兵马围剿,甚至还请求常备军出手。
那一次,六个知县,七个校尉,一个都尉人头落地,甚至巡抚衙门一个前途无量的参政现在还在大牢里。
这些人都算是地方实权人物,跺跺脚震慑一方,可说死还是就是死了。
“是,末将这就去!”这个校尉吓出一身冷汗,连忙应声。
曹金铸神色淡淡,带着五百人出城,城上还有六百人守城。因为已经演练过很多次,士兵们很熟练,非常迅速的按部就班的准备好,在城头凛然而待。
在曹金铸刚刚出城,在城里的一个大院子里,知县周襄礼正在宴请三个人。
一个是陕北商会的人,一个是通德县一带的大地主李家管家,还有一个是一身书卷气的老者。
周襄礼看着三人,微笑着道“三位,曹金铸出城了。”
陕北商会的是一个壮硕的大汉,看上去很强壮,但双眼闪烁不休,一看就是不易与之辈。他声音清朗,道:“李邦华想要将陕北商会并入陕.西商会,这件事,我们陕北商绝不会同意!”
李家的管家是一个矮小的老头,看上去有些沉默,声音涩哑的道:“现在‘新政’,‘农庄策’,‘军改’都到了关键时刻,不止咱们在给巡抚衙门找事情做,那些匪寇也不会放过!”
书卷气的老者面色阴鹜,坐在那给人一种相当威严的感觉,他瞥了眼几人,脸色淡漠的没有说话。
陕北现在的情势相当复杂,各种势力都交错在一起。李邦华的手段太强硬,外面的那些民变,眼前这几人在里面都扮演了不同角色。
周襄礼这个知县,对通德县是最了解的,他转向这老者,道“陈老,您有什么说法?”
被称为陈老的老者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李邦华热衷权势,想要将陕.西所有东西都收到巡抚衙门。商会,田亩,还有就是官府各级权力,所以你们都想阻止,手段说不上高明,但会起作用。傅昌宗是一个相当稳重的人,朝廷派他来,也希望陕.西不会再出乱子。不过,具体的分寸,你们心底应该有数。”
周襄礼看着这位陈老,脸上笑容深邃的道:“陈老说的是。陈大人位居参政之位,被李邦华构陷入狱,如果朝廷知道李邦华无法稳定陕.西,那么陈大人重启,担任巡抚也是指日可待。”
其他两人也都附和,那个商人道:“咱们陕北商会,每年替朝廷向陕甘运送数十万石粮食,其他物资不计其数,李邦华想要一口吞下,我们绝不会轻易就范!”
那个李管家老者默然一阵,道:“所谓的‘农庄策’就是抢夺我们的田亩,佃户,将我们如猪狗般圈禁,不止是我们李家,陕.西数百士绅之家早就在商议办法,朝廷那边,各地能上奏弹劾的人也在运作,这次的‘民乱’,将会是压倒李邦华的最后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