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吕文正,从晋陵王府的管家赵仁义口中得知:郡主与凌云都已经遇害了,他几乎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不禁又追问了一遍道:“什么?”
赵仁义哭声道:“他们都死了!……”
吕文正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摇晃,身体摇摇欲坠,几乎要倒下去,多亏一旁的徐直扶住了他。
徐直颤声道:“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赵仁义没好气道:“今天早上他们把尸首都送来了!……”
徐直道:“送尸首的是些什么人?”
赵仁义道:“不知道。他们一放下车子就走了。我与赵威和赵扬他们掀去篷布一瞧,竟是两口白木棺材,棺材里面就是……”他呜咽着,说不下去了。
吕文正强打精神,颤声道:“王爷,微臣能见见凌统领的遗体与郡主的玉柩么?”
晋陵王爷叹了口气道:“吕大人与凌统领情同父子,又共事一场,如今凌统领遇难,吕大人理当吊唁。至于小女……本王以为就无此必要了吧?”
晋陵王爷声音颤哑,说话的语调里充满了悲愤与怨恨之意。
吕文正心如刀割。但此时他心中依然存着万分之一的侥幸心理,期盼着棺材里的尸首不是凌云与郡主的。
他在想:这也许就是敌人施的离间之计也未必。
在管家赵仁义的引导下,吕文正与徐直见到了那口白木棺材。
那口棺材已经被抬到了一所偏殿之中。一打开偏殿的房门,一股刺鼻的血腥与腐臭味便直冲鼻子。
赵仁义皱着眉头躲到了几丈之外,捏着鼻子只是摇头叹气。
吕文正由徐直搀扶着,颤巍巍地走到了那口白木棺材前。
吕文正脸色惨白,他手哆嗦着,想要掀开棺盖。
徐直连忙拦住,哑然道:“大人,还是让学生来吧!”
说着他长长吸了口气,用手按了一下卜卜乱跳的心脏,颤抖着手一点点地挪开了棺盖。
两人定了定心神,一起往棺材里望去。
呈现在眼前的情景简直是惨不忍睹。躺在里面的那具尸首头破血流,血肉模糊,面目已是无法辨认;但从其体型、衣饰上可以断定,死者就是凌云。
吕文正却不愿意相信。他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于是颤抖着手撕开了死者左臂上的衣裳。
他的左臂上那个暗红色的麒麟胎记却是豁然在目!
吕文正只觉的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心里痛得像被刀子绞着一样,不由咳出了一口血,人已瘫倒在地上。
他不由失声痛哭道:“凌统领,你怎么可以就这样去了啊!……”
吕文正思前想后,往事历历,如在昨天。他愈想愈悲,痛不欲生。
徐直本想过来解劝几句,但未语泪已先下了。
他呜咽了半天,才浊声道:“大人,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顺变。现在我们需要做的是:想方设法查清此案之始末,为凌统领与郡主他们伸冤报仇才是啊!”
吕文正擦了擦眼泪,哑然道:“徐先生,你说杀害凌统领与郡主的会是些什么人?”
徐直道:“十之八九是天枭组织的人。我们只要由这口白木棺材查起,一定可以查到真凶,为凌统领与郡主申冤报仇。”
吕文正却苦笑一声,沮丧道:“只恐怕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徐直想起吕文正曾当着晋陵王爷、何禹廷、丁进之等朝中重臣的面,在皇上面前以身家性命担保:十日之内若不能寻回郡主,当奉上项上之首;如今浣玉郡主死了,其罪可谓之大。
而且浣玉郡主乃是晋陵王爷的掌上明珠,皇上最为宠爱的御妹,现在郡主一死,在朝中引起的风波与动静一定不会小了。晋陵王爷自是不会善罢甘休;更要命的是,皇上震怒之下,也许真的会杀了吕大人!
想到这里,徐直不由地心灰意冷,脸上一片黯然;但他仍然打起精神来安慰吕文正,“大人,不会的……”
赵仁义见吕文正与徐直悲痛欲绝,心里亦觉侧然,沉声道:“吕大人,凌统领的灵柩是否要带回府中?”
吕文正望了望徐直,无力地点点头。
吕文正此刻脸色惨白,他勉强支撑着身子,由徐直扶着,颤颤巍巍地来见晋陵王爷。
晋陵王爷再次见到吕文正,觉得他一日之间忽然苍老了许多;心里不由升起一种同病相怜之感,自思:浣玉之死于我,凌云之死于吕文正,其打击都是同等的致命啊!
吕文正冲着晋陵王爷俯身下拜,痛心疾首道:“王爷,微臣无能,不能保住郡主,万死难辞其咎。只是现在真凶未获,天枭组织的贼人还逍遥法外……”
晋陵王爷道:“杀害郡主的是天枭组织的人么?”
吕文正道:“十之八九是,还待进一步查证。所以微臣斗胆恳请王爷再宽限几日,暂寄臣首于臣颈之上,待获捕获真凶,为郡主报仇雪恨之后,再听凭王爷发落!”
晋陵王爷此时悲伤过度,方寸已乱;听了吕文正的话,觉得也有道理,于是便哑声道:“怨只怨本王福薄,连个女儿也养不住……你先扶了凌云的灵柩回去,此事容后再议罢。”
吕文正也是心乱如麻,遂有气无力道:“如此微臣告退。”
这时管家赵仁义走过来道:“吕大人且慢,这是凌统领的令牌,请大人一并带回吧!”说着一招手,已有侍从端来一个托盘,上面蒙着黑布。
吕文正手颤抖着,缓缓地掀开了黑布,凌云那只三品侍卫统领的令牌便豁然呈现在眼前,闪着冷冷的寒光。
睹物思人,吕文正又一次被触到痛处,不由地潸然泪下,几乎站不稳自己的身子,多亏一旁的徐直搀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