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嵩向他拱手,然后继续,“土司之设有其历史缘由,秦汉之时人烟稀少,土地亦不如今之广搏,偏远之地率众来归,自然给以名号。当时是附则受而不逆,叛则弃而不追。然自唐宋一来,西南之地逐渐繁荣,唐时有扬一益二之说,扬即扬州,益即成都,偏远之民亦广泛与汉民交融,甚至一旦中原若乱,当地必自立也。比如唐时吐蕃、南诏,宋时大理、西夏。
所以这一点臣敢确定,只有在强干的同时继续加强对当地的控制,才可避免边疆割据,损我大明之国威。”
“陛下!”礼部尚书王华站了出来,他不无担忧的说“严惟中之言或可在理,不过也正如他所说,土司之制已有千年,各地酋领世领其地,世长其民,若是朝廷骤然改制,势必引起大小土司激烈反抗,到时酿成灾祸,则悔之晚矣。”
朱厚照不为所动,“王尚书,咱们今日不就是来解决你说的‘激烈反抗’的问题的吗?朕下了一道令,不想着怎么督其落实,反而尤其激烈反抗,这样的地方,也能成为大明的领土,这样的臣子,也能称为朕的忠臣吗?”
“不错!臣在贵州数年,亲眼见到贵州宣慰司安氏、播州宣慰司杨氏、思南宣慰司田氏,以及四川明正宣慰司甲氏、建昌罗罗宣慰司安氏等土司,他们的辖地或百里、或数百里,拥兵或数万、或数十万,因此往往骄横恣纵、称霸一方。
岂不闻正统之时麓川平缅宣慰司思氏,据边境数百里之地,扩地自广,杀掠人民,朝廷用时八年方才平定。丽江土知府木氏,领地方圆数百里,宫室之丽,拟于王者!
更有诸多土司苛虐土民,无所不用。游猎酒酣,以射人为戏。而有见下妻美,则杀下属以夺其妻。如此荒淫腐化、作恶多端,我大明难道要派此等禽兽为官?”
严嵩话多少还算掷地有声。
主要那些个地方这里只有他去过。
他说是这样,别人谁敢说不对?你没见过,人家见过的。
其实朱厚照自己也有些了解,所谓土司统治,其实有些类似农奴制,当地的土民和牲口比基本好不了多少,不要说现在中原地区的封建制黑暗,与那些人比,至少人家是会直立行走的人,有的区域是把人当做牲口的,弯腰驮人,这都是寻常。
而在朱厚照的心中,或者说在他原本的教育之中,那些地方都是我们的领土,那些百姓也都是咱的同胞,他们受得是这样的苦难,难道应该沉溺于盛世、圣君这样的字眼之中,而全然不顾吗?
再退一步讲,哪怕他不再管什么开疆拓土,万世流芳,就单单把这件事做好,那也是功德无量的吧?
想到那些残酷的事实,朱厚照也不禁呼吸有些急促,他的眼神也开始变了,“朕从来就说过,利民之策,不以险峻而退,而以坚守为本,这件事是正德一朝一件绝大的事,土司上千又有什么可怕,朕今年做一点,明年做一点,难道事有不成?!呵,朕不信这个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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