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简阳想笑，却没笑出来，挠挠头继续说：

“哥，我了解你，你就是太重情义，你周围的人就都受感染，我也是在你身边待久了，才理解物以类聚是什么意思，实话说，认识你之前，我特么管你谁死谁活，我赚钱才是最重要的，后来看你这样的人，竟然跟我做法不一样，安离琪那么烂的公司，做生意都要挑挑捡捡，还要看人品，你说奇葩不奇葩，她就是有这个魔力，你别这么看着我，我最有发言权，这么多人里面，也就我跟她正正经经做过生意，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看顺眼，就签了合同，现在想起来，我大概是想看她这一套到底能不能行得通。”

“你跟她在一起，你们都是这样，生意人不像生意人，非要去弹琴，搞得那么文艺，你们就是随性的人，想怎样就怎样，这就是你们的人格魅力，我虽然是你亲弟弟，但这话绝对客观，我还嫉妒你干嘛这么招人喜欢。”

“滚蛋！”凌震宇扫他一眼，轻声开口，“方少是为了琪琪……”

龙简阳说不出话来了。

怪不得面前这男人过不去心里这道坎……

手术室门口的红灯灭了，那两扇门被人拉开，两个男人同步凑上去，最先出来的是威廉，后面跟着傅云深。

龙简阳问：

“怎么样，子弹取出来了？！”

威廉点头。

“哦谢天谢地，我就知道威廉就跟神仙一样，没有救不回来的人！”龙简阳在对方肩头重重地拍了一掌。

威廉身形差点不稳，抬眼说：

“没能救的了他。”

龙简阳一愣，半天合不上嘴，听到凌震宇沉声问：

“怎么样了？”

傅云深把口罩摘了，红着眼睛说：

“没多少时间了，他想见你。”

人被推到病房里，安离琪不明所以地被拉出去，单人病房里只剩下凌震宇站在床尾，他身后是刚刚搬来的一架偌大的钢琴。

他觉得腿软，如果不撑着钢琴，有些站不住。

躺在枕头上的人脸色苍白，但睁着眼睛，插着氧气管，唇色有些灰。

“震宇——”他看着他，声音比想象中要有力，“你过来一些。”

每一步都有千斤重，凌震宇慢慢走过去，几乎是摔在了凳子上，红着眼睛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方轻尘嘴角扯出一个了然的笑，语气豁达：

“我知道你不能接受，如果可以选择，我也不想用这样的方式，但是震宇，我希望你活下去，请你原谅我。”

“方轻尘你必须活下去，你不能就这么离开知不知道！”

凌震宇只感觉五脏六腑都带着气，就想把面前这人揪起来好好打一架。

可他还是笑，轻轻摇头：

“我真的太累了，我一点都不少爱琪琪，不不，我用了一辈子的力气去爱她，震宇——你懂一辈子吗？就是我活到现在，已经透支了我的余生，我要告诉你，即便不是因为你，我也是活不下去的，上次晕倒不是偶然，医生说让我豁达，我怎么豁达的了。”

他看着他，说话声音不紧不慢，像是倾诉，也像是自言自语：

“你别说话，听我跟你说好吗，从当初认识安离琪，到离开她，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该我用一辈子去补偿，我恨自己没有抓住机会，可是现在想起来，她始终爱的还是你，我在她眼里，顶多算是兄长，算是朋友，但她在我眼里，是生命里唯一的那道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