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面前这张陡然僵硬的脸,长念觉得很解气,捂着肚子冷眼看他,又补上一句:“还请国公赐药!”
叶将白狠狠地瞪着她,只觉得手背发凉,一路凉到心口,又从心口生出火气来,直冲天灵盖,热流汹涌四肢百阖,最后指尖都发麻。
他捏着她的肩膀,好半晌才吐出话来:“你自己肚子里的骨肉……也骂做孽种?”
闷哼一声,长念皱眉:“不做孽种,是做什么?你杀我父皇、害我兄长、夺我皇室江山、逼我下跪仇人!叶将白,你说,我肚子里这个,不做孽种,是做什么?!”
情绪激动上来,她脸色更加苍白,手捂着肚子,侧头又呕。
叶将白浑身都发颤,本想斥她,一看她吐得难受,几句话卡在喉咙里愣是生生咽了下去,红着眼退后两步,问大夫:“如何?”
大夫一脸为难,小声劝道:“这位姨娘身子本来就受了重伤,妊娠反应也大,情绪若再这般激动,喜脉定是保不住的……丫鬟已经去熬保胎药了,但姨娘若不肯喝,也没别的法子……”
叶将白沉默,脸色难看得紧。
良策见状,上来小声道:“主子去外室稍坐,小的们来伺候。”
长念扶着床沿,使劲让自己吐得更厉害些,干呕不出东西,声势倒也浩大。叶将白左右是站不住了,狠狠一拂袖,扭头就去了外面。
良策连忙站到她身边来,躬身道:“您消消气,就算不为着别的,也为您自个儿的身子着想,留得青山在才不怕没柴烧不是?”
丫鬟递了帕子来,长念擦了嘴,捂着肚子痛哼,声音低哑无助,像受伤的大雁,凄惨悲凉。
叶将白捏着腰上的挂件站在外头,指节发白,脸色如海上阴雨,狂澜将起。
“你若妄想用这孩子威胁我……”他朝着隔断处的珠帘沉声开口,“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满屋子的人都惊惶不已,一面想去劝他,一面想去安抚赵长念。
“威胁你?”长念轻笑,扶着床抬头,沙哑地道,“我有什么好威胁你的呢?”
她眼里一片灰败,像是已经绝望了。
良策连忙出隔断将他再扶远些,小声道:“主子这是做什么?真将人气出毛病,心疼的不还是您?”
“我不会。”叶将白下颔紧绷,“我不会心疼。”
良策跺脚:“您真不会心疼,那现在是在气什么?人这一辈子跟谁赌气都不能跟自己过不去,您睿智聪慧,哪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叶将白皱眉。
“您先去好生休息,这里有小的们守着。”良策将他往外推,一股劲推出了门。
雕花楼空的红木门在他面前合上,扬起一阵风,吹得叶将白眼睛疼,他安静地站了一会儿,听得里头时不时的干呕声,脑海里一片空白。
他知道该如何挑拨太子和五皇子,也知道如何用太子来对付三皇子,但他现在是真的不知道,该拿这屋子里的人怎么办。
威逼吗?没有用的,她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呢?利诱?现在能诱惑得了她的东西,他不能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