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欲望驱使,我确实做了很多的错事......”高岳低着头,手里握着空空的酒盅,心中如是想着。
但有一点他还是可以向对面的颜鲁公说的,只见高岳重新抬高眼皮,一字一顿地说到:“然则江山社稷,岳愿全力保之复之。”
这时刘晏嘴角露出了丝满意的微笑。
而颜真卿也点点头,重新端高酒盅,朗声说且再来一杯。
最后高岳喝醉了,几位仆役将他抬入到车中,卧在其中的高岳只能听到外面车轮的辚辚声,隔着车帷数点火光,沿着夜色下长安的坊街不断往前牵移,时不时有一队同样举着松明的巡城监子弟而过,总要低声询问赶车的韦驮天,得到是汲公在其中后,子弟们无不肃然恭敬,一路至宣平坊。
“昭德皇后......”高岳扶着额头,从醉乡当中迷迷糊糊地醒来,云韶披散着乌黑头发,伸出雪白浑圆的胳膊,搂住了他的肩膀,急切询问说,“卿卿如何,莫非你梦到昭德皇后了?”
高岳甩甩有点生涩沉重的脑袋,这时碧玉窗已投来初晨的阳光,满是暮春的温暖悸动,室内漂浮着熏香的淡雅味道。
昭德皇后......
我好像是梦到她了,但她说了什么,又在梦境里在何处与我见面的,我一概忘记了,梦就是如此讨厌。
“今日我就得急速先去兴元府,让韦驮天跟着我就行。”当云韶为坐在榻上的丈夫梳理头发,并从橱中取来幞头和衣衫时,高岳想起马上自己就必须得离京。
“不然让芝蕙也跟着你......”
高岳坐在榻边,将脚伸入靴子,然后摇摇头,“这次走的是最快的行程,芝蕙不用跟。”然后他扶住妻子的肩膀,温言说,“你们暂且留在京师内,多玩耍几个地方。”
不到日中,高岳便匆匆骑着自己的大厘雪,韦驮天和权德舆也各骑着匹上好的羌马,外牵着三匹同样优异的羌马,直接投京城南门而出,高岳并没欺骗云韶,他走的速度和遭贬谪的官员相同,一日内必须要走十个驿程,唐朝两个驿站相隔同样是三十里路,所以十个便是三百里。
过了周至县,便投入骆谷道,这两日高岳几乎是在马鞍上而过的,除去必要的休息和吃饭,其余时间都在马不停蹄。
第四日,便到了洋州地界。
第五日到了兴元府衙署当中,刚到时天色就淅淅沥沥下了雨。
得知马上就要对河陇地大举出师,光复失地,来衙署当中的刘德室、韦平、蔡逢元、明怀义等都非常激动,对于刘德室而言,他的故里就在陇西渭州,他的结发妻子也沦陷在那里,迄今不通音讯,不知死活;对韦平来说,这次征伐功成时,蜀都韦和兴元高在朝堂里无疑要成为头号的势力;而蔡逢元则是希望光复河陇,打通去往安西北庭的道路,他想知道父亲的下落,那是阿母余生最大的牵挂;至于明怀义,他也自认整个妹轻蕃落的源头在陇山西侧雪山那里,如果能追随唐军光复那里,自己怎么也算是衣锦还乡,“那什么朱邪要当啥处月汗,慕容要当啥青海退浑汗,我堂堂明怀义,将来也要荣归故里,当个啥汗。”明怀义如此盘算着。
“我需要个人,去整个仇池和祁山。”这时高岳说出自己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