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启生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其实他心里也是有苦难言,摊上这样的亲家是他的运气太烂,可已经摊上了,能怎么办?
他缓了缓,又追了上去:“梁书记,那个李春发,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我没有怨言。但是,他那个小女儿,毕竟也没犯什么大错,恳请梁书记大人有大量,放了她,行吗?”
梁健停下来,看向他,道:“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样的才叫大错?一定要是把人打进医院了才叫大错?”
张启生语噎。
梁健扭头就走。张启生苍白着脸色,几乎站不稳,但还是咬咬牙,追了上去。
梁健进门的时候,沈连清本想拦住张启生,但扭头看到他鬓角花白的头发,和那惨白的脸色,忽然觉得他挺可怜的,下意识地就退了一步,将张启生放了进去。
梁健也没说什么,自顾自地在办公桌后面坐了下来。张启生站在办公桌前面,也不敢坐,此刻在他身上,已经看不到一个副市长会有的傲气,只剩下一个老人低声下气的可怜。
梁健不是铁石心肠的人,看着他这副样子,终究还是狠不下心来。他叹了一声,口气松动了一些:“人,我原本也没打算拿她怎么样,不过,她这样闹下去也不是个事情。关她几天,让她长点教训也不是什么坏事。至于李春发,现在等医院的报告,如果确实精神有问题的,该治疗治疗,该怎样怎样。一切都按照规矩走。”
张启生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梁健看到,烦躁地打断:“行了,你也不用多说。走吧,我还有事要忙。”
张启生看了梁健一会,脸上的颜色从红又到白,良久,他低头朝着梁健鞠了一躬:“梁书记,实在是对不起。”
梁健没想到他又鞠躬,想拦也来不及,只好受了。可心里受得不是那么舒坦。从这两天张启生的表现来看,他似乎并不是那么差。但知人知面难知心,有些人也许演技就是那么好。
梁健没说话,看着他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张启生伸手去开门,手还没碰到门把手,忽然间就一个踉跄,差点就摔倒在地,幸好一把扶住了门框。
梁健也是被惊了一跳,立即站了起来,边朝他快步走过去,边问:“你怎么样?”
张启生没回头,朝梁健摆摆手,说:“没事,老毛病了。”说着话,扶着门框喘了两口气,就开门出去了。梁健本想上去检查一下他的情况,见他走得还算稳当,也就是没怎么在意。
他走后没多久,广豫元回来了。
广豫元似乎没和张启生碰到,进门就跟梁健汇报:“这张启生也不知道跑哪去了,家里说他到单位来了,办公室的人又都说没见到他。”
梁健接话:“他刚才来过我这里。”
广豫元愣了一下,然后问:“他来这里了?来求情?”
梁健犹豫了一下,道:“算是吧。”
广豫元嘲讽地笑了笑,没说话。但那意思已经很明显。
梁健也没说什么。广豫元准备走,梁健忽然想起之前张启生出门前踉跄的那一下,便叫住他,问:“张启生的身体状况怎么样?”
广豫元回答:“你问到这个,我想起来,之前他家里人说他有心脏病,前天晚上心脏病发,还进了急诊,不过没什么事,挂了个盐水就回来了。”
“心脏病?”梁健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如果是心脏病,那张启生刚才那一下,就不可忽视了。再联想到他进门时那惨白的脸色。
梁健忙对广豫元说:“走,跟我去找张启生。”
广豫元怔住,刚想问,梁健已经快步走出去了,他只好跟了过去。梁健出去还叫上了沈连清。
在路上,梁健解释了一下。得知缘由的三人兵分三路,最终在一刻钟后,在安全出口的门后找到了张启生,他靠着门坐在地上,正闭目养神,脸色不是很好。
沈连清先找到的他,找到后,立即给梁健打了电话。梁健上来后,询问了一下情况后,担心出事,立即又给小五打了电话,让他准备车,送张启生去医院,沈连清跟了过去。
一直到沈连清打电话回来,说张启生问题不大时,这提着的心,才算是放下去了。
且不说这张启生如果真出了问题,他家里人会怎么个闹法,舆情又会出现怎样的风浪,就是梁健自己,这心理上,都会过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