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其实再明白不过,雪衣根本就不是凶手,这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有人故意设下的圈套,而父皇心里也是明白的。”夜子衿一脸自信,说得斩钉截铁,“父皇只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罢了,姑奶奶对您来说究竟有多重要,儿臣虽不知道,却能明白,您是亲眼看见姑奶奶躺在雪衣怀里没了气息,所以本能地将雪衣认作是凶手。父皇现在需要的,只是一个理由,一个能说服自己、放过雪衣的理由。”
“哼哼……”夜舜先是定定地看了夜子衿片刻,突然冷冷笑出声来,笑意微微悲凉,他伸手朝着大理寺的方向指了指,“理由?朕确实想要一个能说服自己的理由,可是朕找不到,你能吗?你能给朕一个放过雪衣的理由吗?”
夜子衿一怔,握了握拳,垂首不语。
见之,夜舜又是沉沉一笑,缓缓转过身去,目光从桌案上一扫而过。
蓦地,他神色一滞,似是想起了什么,稍稍犹豫了一下,缓步走到桌案前,轻轻挪开堆积如山的奏疏,从里面找出一只精致的锦盒——正是那晚司兰裳命暗卫送进宫来的那只。
他清楚地记得,当时送盒子的那人吞吞吐吐了好半晌才把司兰裳的话说出来,她说,要在她死后打开这只盒子……
不知为何,看着眼前的锦盒,想着司兰裳临终前的面容,夜舜直觉心中一阵刺痛,犹豫了良久,方才小心地打开了盒子。
夜子衿静静地站在殿前,看着夜舜从盒子里取出一只精巧的耳坠,那耳坠虽然简单,却也精致,竟是用小巧的夜明珠制成,即便是在烛光下看去,依稀可见通透晶亮。
甫一见到这耳坠,夜舜的脸色霍地就变了,瞪大眼睛盯着耳坠看了半晌,动了动嘴唇,似是想要说什么,然最终却什么也没说,而后低头又从盒子里取出一封信笺。
信中说了些什么,夜子衿不得而知,她只看到夜舜的脸色随着信的内容一点一点变化,最后竟是身形一晃,险些摔倒。
“父皇!”夜子衿骤然一惊,想要上前去扶住他,却见夜舜一手扶住龙椅,一手挥了挥手,示意夜子衿不用上前。
而后他垂首凝思片刻,面上一直带着不可置信的惊愕,隐隐还有一丝喜悦,浑身都在轻轻颤抖。
“怎会……怎会如此……”他喃喃自语,颤巍巍地坐下来,然刚一坐下便又再度站起身来,看了看手中的耳坠,又将信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看了一遍,知道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方才轻呵一声,笑出声来。
“她竟然是……她竟然真的是……”
如此自言自语了片刻,全然不似平日里那个沉冷镇定的夜帝,夜子衿担忧不已,忍不住拧紧眉,上前道:“父皇,出什么事了?”
夜舜深深吸了口气,长叹一声,“找到了……朕找到那个理由了。”
“理由?”夜子衿愣了愣,想起自己方才所说的话,不由暗暗一惊,“为何?”
夜舜却摇头不答,只是紧紧握着手中的信笺,沉吟片刻,缓缓恢复了往常的平静与沉稳。
“你说的没错,朕确实一早便知这件事并非雪衣所为,只不过……”他顿了顿,没有把话说完,再回身看向夜子衿时,眸色深冷难测,泛着阵阵幽光。
只是这所有的一切都遮掩不住,那一丝跃然面上的欣喜。
“有些事情现在一时说不明白,等这件事情结束了,朕也该好好与你聊聊了。”说这句话时,他的神色和语气都是难得的温柔。
夜子衿一脸疑惑地看着他缓缓走下台阶,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伸手将她揽进怀中,“子衿,相信朕,朕一定会竭尽所能保护你,保护好朕的女儿,绝不会让任何人伤及你们分毫。”
闻之,夜子衿心头一凛,正想要问什么,却听得殿外有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匆匆靠近。
夜舜显然也听到了,不由与夜子衿一起循声望去,只见鲁大人在高义同的陪同下,两人一起快步进了殿内,对着夜舜深深行了一礼。
“鲁大人?”夜子衿轻轻嘀咕一声,“大人不是已经回去了吗?怎的又折回来了?”
“皇上!”鲁大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慌慌张张道:“出事了……”
夜舜神色一沉,道:“有什么事慢慢说来。”
鲁大人看了高义同一眼,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道:“方才大理寺换来消息,道是有一批黑衣杀手潜入了牢内,三小姐遇……遇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