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雪衣轻轻一叹,“你走之后,酒坊你打算怎么办?”
流烟笑了笑,道:“我已经想好了,等我走了,就让千玺来打理酒坊,这些年一直有我在,她们都已经习惯了事事找我拿主意,事事问我,如今也是时候让她们自己好好历练一番了,我总不能一直压着她们。”
闻言,雪衣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对了,敛秋在酒坊可好?”
流烟点头,“挺好,这丫头来了之后,话虽不多,干活儿倒是很勤快利落,看得出来,她从司府出来之后,刚刚到酒坊那会儿,一直都是心惊胆战的,似乎是怕被我赶走,这半年下来,她已经历练得成熟很多,听千玺说,我不在的时候,前厅的生意她一人都扛得过来。”
“哦?”雪衣嘴角拂过一丝慰然笑意,看来当初她的选择没有错。
流烟看了她一眼,迟疑了一下,道:“王妃,她这般聪明伶俐,为何不愿让她入蜃雪楼办事?”
雪衣却断然摇了摇头,“人在不同环境里,心境和想法都是不同的,她在我身边、在蜃雪酒坊都没事,都能尽心尽力做好事,并不代表她入了蜃雪楼还能一样忠心无二。”
想起前一世时,敛秋跟在她身边那么多年都是忠心做事,一心为主,谁又能想到在最后时候,在她落入夜明澜和司颜佩的魔掌时,敛秋竟会背叛她!
见她脸色不好,流烟心知她是想起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便岔开话题道:“放心吧,有我在酒坊,我会看着她,压制她。只要不涉及蜃雪楼的事,我会尽量多交给她去做,也免得小姑娘家疑心重重。”
雪衣颔首,轻叹道:“你有心了。”
想了想又道:“既然你已经决定前往楼夙,可曾想好什么时候动身?”
流烟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明天一早。”
三月初九,玄王夜青玄携王妃前往西岭,勘察涝灾一事。
同日,流烟独身一人启程,前往楼夙。
众人在西城门道别,而后一行向西,一行向北。
玄王此番出行,所带之人并不多,除了离洛和秦钟舸两人之外,只带了八名侍卫同行。
城楼上,一双眼睛一直目送着他们渐渐远去,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他豁然挑眉冷冷一笑。
“好一对鹣鲽情深,琴瑟和鸣!”低垂的双手渐渐握紧成拳,他一字一句地说完这些,眼底的冷笑渐渐变成了无声的怒恨。
司颜佩坠崖时的情景一遍遍在眼前闪现,最后的那一眼,他没有看到她的恨,只看到了她的笑,满足而欣慰的笑。
她说过,让他保护好她的亲人,让他为她报仇,然而还没等他养好伤回过神来,就有人先他一步动手了,随后他得到消息,司文苍夫妇畏罪而死。
一切都来得太快、太过突然,根本不给他细想的机会。
这么久以来,他这么多的努力,终究都是白费了,还赔上了那么多条命!
夜青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你,司雪衣是我的,大药方是我的,容家是我的,所有的一切都会是我的!
“咚!”他一侧身,狠狠一拳打在墙壁上。
身后的随从见状,连忙就要上前来,却被他厉声喝退。
良久,他才深吸一口气,喝道:“都准备好了吗?”
随从低声应道:“王爷放心,一切皆已准备妥当。”
“好!”他阴冷一笑,最后一眼看了看他们离开的方向,咬牙道:“这一次,我就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随从会意,应了声“是”,而后快步退下。
夜青玄一行人走得不算快,眼看着天色渐渐暗了,马也累了,秦钟舸便策马快速离去,不多会儿便又赶回。
“前方五里有一座小镇,我们可以到那里落脚。”
夜青玄与雪衣相视一眼,点了点头,一行人便加快脚步朝着小镇去了。
这座小镇虽然不大,所需之物倒是应有尽有,一行人随便挑了家客栈住了下来,命两名随从和店小二一起去喂马,其余人进了客栈。
刚一进门,离洛的脸色稍稍沉了一下,看了夜青玄一眼,却见夜青玄神色淡然,似是不察,自顾与雪衣说着什么。
直到进了客房,离洛终于忍不住问道:“王爷,有何打算?”
夜青玄不骄不躁,倒了几杯茶,“按兵不动。”
不多会儿,秦钟舸和那几名侍卫也都跟着进了屋来,显然他们也发现了情况不对。
见夜青玄神色淡然,几人都不由得有些捉摸不透,“王爷,您这是……”
夜青玄抬手,做了个“嘘”的手势,瞥了眼门窗,几人会意,走上前侧耳倾听了一番,只听得几声闷哼与惨叫,继而便是“咚咚”的坠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