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吸一口气,温子然扶着浑身颤抖的齐才良坐下,淡淡道:“对不起,我能做的就是将你从他手中救出来,至于杀人……”
他迟疑了一下,想了想道:“这世间的事不是我想要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我不能自私地只顾着我自己,我还有身边的人需要照顾,需要顾忌。”
“你要顾忌什么?”齐才良狠狠皱眉,紧盯着他看了片刻,突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一把抓住温子然的手腕,沉声问道:“当年温家事发之后,你去了哪里?为何我派了那么多人四处找你都没有找到?”
借着火堆的光,他将温子然仔细打量了一番,此时他虽然着了一袭黑衣,可是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得出来他浑身上下所透露出来的清贵气息,隐约可以猜想得到,他如今的生活很好,非富即贵。
温子然没有在乎他万变的神色,思索了片刻,道:“我在君瓴。”
君瓴,云州,王宫。
坐在琉璃堂案前的君韶手中批红的笔微微一顿,抬眼睨了子冥一眼,“你是说,子然去了波洛城?”
子冥点头,“应该错不了了,以前他就曾跟我说过,波洛城有他一位故人,这人是温意川的朋友,如今守着波洛城这块肥地,往来通商的要道。如今波洛城总兵叛朝,与楼夙的人一起合起伙儿来想要谋害夜青玄,却反被夜青玄察觉,逼着退到了楼夙边境,我是怕子然知道那人有危险,会不顾自己性命去相救。”
闻言,君韶的脸色不由稍稍沉了下去,站起身来走下台阶,“子然素来最重情义,若非如此,那子衿公主都不知已经死了多少回了。”
提到夜子衿,子冥似是想到了什么,为难地挠了挠头,“君上,咱们得想想法子帮帮子然才是,否则,他会在对夜子衿的这段糊涂感情里越陷越深,直到把自己逼死。”
他说着抬眼看了看君韶,一脸正色道:“不管怎么说,这夜子衿毕竟是曾经嫁给他父亲的女人,纵然有天大的理由,子然也不该放任这份不伦之情再生长下去。”
他自顾说得激愤,情绪激动,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进了殿门来的那道身影,君韶却是一抬眼看得清楚,然而他却并不打算告诉子冥,而是继续问道:“就算子衿公主对子然也有感情,也不行吗?”
子冥一挥手喝道:“当然不行!子衿公主当初嫁的人是他父亲,论辈分就长了他一辈……”
“咚!”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吓得子冥一愣,连忙收声回身望去,待看清来人时,他顿然吓白了脸,暗暗埋怨君韶为什么不早点提醒他,否则也不至于又撞在那人的刀口上。
千凝看了看被她故意用力摔在地上的托盘和汤碗,故作惊慌道:“哟,君上你瞧,这汤宁愿撒了一地,都不愿被君上喝掉,这该是有多不喜欢君上。”
子冥悄悄咽了两口唾沫,对着君韶行了一礼,笑呵呵道:“君上、王后,属下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要做,就先行退下了。”
说罢,他低垂着头试图绕过千凝走开,却没想到刚刚走到千凝身边,就听她提着不阴不阳的嗓子道:“子冥,本宫不小心将这碗汤打翻了,留在这里实在是影响心情……”
她说着瞥了瞥子冥,又瞥了瞥地上,子冥顿然会意,连忙走到殿门前招来两个宫人,让他们打扫一下。
千凝却一扬手把人拦住,而后紧盯着子冥,“子冥,本宫刚刚可以被你吓着了,这才不小心打翻了汤,你是不是该做些什么,来弥补一袭?”
她那冷到骨子的眼睛往他身上一落,子冥顿觉浑身一阵不自在,来不及想太多,连忙接过宫人手中的清扫工具,将这一块地面打扫得干干净净。
直到这位王后不再多说什么,他连忙丢下手中的东西,匆匆逃走,临走前还不忘担忧地看君韶一眼,眼神复杂不已。
子冥刚一走,千凝就变了脸色,从方才的刁蛮变成了冷漠,她浅浅笑着,一步一步走到君韶身边。
“听说楼夙已经乱了,君上怎么还能这么气定神闲?”
君韶搁下手中的奏疏,一边整理好一边道:“楼夙再怎么乱,又与我君瓴何干?”
“哼哼……”千凝不由冷笑,“君上这么说,可就太小瞧这件事情了,楼夙之前一直是大将军万俟禄和丞相巩能方掌权,如今突然冒出来一个先太子,不仅要跟他们夺权,更有可能要夺位,这一次可不是闹着玩的了。”
“是吗?”君韶俊眉轻挑,“那王后有什么想法?”
千凝想了想道:“这可是个结盟的好机会,君上何不从中挑选出一方作为盟友,出手助他一臂之力?”
“唔……”君韶微微点头,似乎同意她的想法,突然,他眸色一冷,淡淡道:“这些,可是你两个月前带回来的那个女人,给你出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