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淼低呼道:“是先王杀了繁宁?为什么?”
“是不是先王,没有人知道,只是当时君上查到了这里便突然收手了,让人觉得很奇怪,所以外界一直都在传,杀了繁宁的人就是先王,当时身为十三王爷的君上拿先王没辙,才会无奈收手。”
说话间,千凝已经坐了下来,端起一盏茶呷了一小口,“别说外人,就连本宫和君曜哥哥也都对这件事疑惑不已,毕竟,君上想要做的事情,没有人拦得住,除了先王。不过,不管怎样,事情到此便告一段落了,君上发生了这样的事,无心朝事,亦无心应战,先王便允了君上不用上朝、不用出战,甚至不用向先王报告自己的行踪,他可以自由来去,不问世事。现在想来,也许那个时候君上的一切颓废和堕落都只不过是表面假象,其实那时候,他就已经有了叛心……”
清淼想了想,渐渐变了脸色,沉声道:“这么说,七年前君上突然发动的宫变其实是一场早就预谋好的计划,他这是在……为自己的妻儿报仇!”
千凝先是摇摇头,复又点了点头,“也许确实如此吧,一开始的时候,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很多看重君曜哥哥的大臣起初都不服,生有异心,奈何君上手中兵马无数,不管先王在位与否,这君瓴的江山都是要靠君上来守的。再者,君上在朝中也有很多拥护之人,如此一来,便没有人敢反对君上什么了,就算是有,也是敢怒不敢言。再到后来,君上凭着自己的手段把君瓴治理得井井有条,七年前的宫变一事便渐渐被人们淡忘了,没有人愿意再提起。”
话说到这里,清淼听得有些糊涂了,她连连摇头,道:“不对……既如此,那这陆繁尧又为何要找君上报仇?害死繁宁的是先王,而先王和先王后已经死在君上手中,君上为繁宁报了仇,陆繁尧应该感谢君上才是。”
“感谢?”千凝冷笑一声,“陆繁尧可不知道当年那么多的事情,就算知道,他也是一心认定繁宁是因为君上而死,君上就应该对繁宁的死负责,给他们陆家一个交代。本宫只是好奇,他等了七年,为何现在突然要动手报仇了?是什么契机让他决定这么做?”
清淼想了想,道:“王后既然那么想知道,何不如和陆繁尧联手?届时除了君上,报了各自的仇,陆繁尧一定会把一切都告诉王后。”
千凝稍稍有些迟疑,“陆繁尧……说来,我们确实有共同的敌人,便是君上,君上害死了他的妹妹,害了先王和先王后,害了君曜哥哥,更一度要灭了我千家,我们都希望他死,可是……”
她下意识地握紧拳,深深凝眉看着清淼道:“你别忘了,陆繁尧的仇人可不止一个君上,而是整个君氏,是君瓴,君上若死了,陆繁尧一定还会继续残害其余的君氏族人,他们都是君曜哥哥的族人,本宫若是与陆繁尧联手,岂不是引狼入室,害了整个君氏一族?日后泉下相见,本宫又有何颜面去面见先王他们?”
“可是……”
千凝挥挥手,“你不要再说了,本宫就算是要报仇,也会用自己的办法,再者,现在君曜哥哥很有可能还活着,一切都先等把君曜哥哥找回来再说,届时就算君上死了,君瓴也有人主持大局,而不至于会让君瓴陷入一片混乱中。”
说罢,她起身走到软榻旁,“本宫累了,想休息了,你先下去吧。”
闻言,清淼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俯身行了一礼,退到殿门外。
甫一离开了千凝的视线,她便停了脚步,回身冷冷瞥了殿门一眼,轻声道:“蠢女人,就凭你也想靠自己杀了君韶,找回君曜?由始至终你都是被君韶牵着鼻子走,君韶说君曜死了,你便伤心欲绝,君韶说君曜还活着,你就派人到处去找人,当真愚蠢!君韶若是能让你找到人,又怎会告诉你君曜还活着的消息?哼!君韶害死了我这辈子最重要的人,不管怎样,我都不会放过他,既然给你指了明路你不走,那就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
她深吸一口气,瞥了瞥不远处缓缓走来的宫人,换出一副纯良无害的笑脸,与那几人点头一笑,而后不紧不慢地离开了。
夜色已浓,避开众人的视线之后,她便小心翼翼地朝着常宁宫的后院走去,在一座高丈余的假山旁停下脚步,很有规律地轻轻敲了敲,而后只听嘎巴一声细微的响声,假山里面平整的地面上缓缓打开一个缺口,一段台阶蜿蜒向下,可容两人并肩而过。
待她走下去之后,那个缺口便又轻轻合上了,可谓神不知鬼不觉。
刚刚到了地下密室,就听到一阵闷哼上,走上前一看,一名披着黑色斗篷的女子被打倒在地,吐了两口血,一旁,陆繁尧神色冷厉地看着她。
“哟,陆先生怎么发了这么大的火?”
陆繁尧瞥了她一眼,而后又看向地上那人,沉声道:“养了她这么多年,竟然如此没用,我让她在回京路上杀了夜青玄,她有那么多的机会,却始终都没能下手,既然已经如此不中用,那我还留着你干什么?”
说罢,他神色一冷,一把抽出身边的人手中长剑,朝着地上那人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