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小教堂坚硬的石板被泰瑞昂双手掀开,露出了埋藏在下方的一具简陋的棺材。
那是木质的,上面还刻了一些圣光的经文,在棺材周围,还放着一些已经干瘪的花瓣,这是圣光教会的丧葬礼仪,显然,迦勒底牧师没有欺骗泰瑞昂,罗格确实是他亲手掩埋的,而且看上去,他还花了很多心思。
“仁慈的圣光,请接受您的信徒的忏悔。”
迦勒底牧师半跪在教堂的经卷前方,他双手抚摸着念珠,低声说:
“我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我目睹了一场谋杀,却因为自己的怯懦而不敢揭发,我目睹了无辜者的死去,却因为力量弱小而无法主持正义。”
“我屈从于暴力,我屈从于自己的软弱,我有罪!”
这忏悔的仪式被泰瑞昂看在眼里,他不屑的摇了摇头,这个世界大概没有谁比他更清楚所谓圣光的本质,那是一种宇宙的现象,就它本质而言,它是没有自我情绪的,也无从分辨信徒的善恶,它只是将自己的力量分给了每一个笃信圣光存在并且心灵纯净而坚定的家伙。
甚至是亡灵...只要心向圣光,也并非不能得到这种力量。
泰瑞昂并不讨厌圣光,它的存在是这个宇宙的基础,他真正的讨厌的,是一群自称为圣光化身的家伙,那些诞生于最璀璨的圣光中的七巧板有自己的思维和情绪,它们可不像圣光本身那么公正,最重要的是,那些七巧板生物,很喜欢多管闲事。
“砰”
眼前的棺材被泰瑞昂掀开,一股古怪的味道充斥了教堂,并非普通的尸臭味,迦勒底牧师好歹跟随过图拉扬学习圣光教义,在安葬罗格里奥之时,他为尸体洒上了圣水,来保证它不会被邪恶和黑暗侵染。
而圣水,这是个麻烦的东西,只要圣水还存在于尸体中,死亡能量就无法在尸体里诞生,也就无从征召,不过眼下已经过去了18个月,那些圣水早就消散了。
“真可怜...”
泰瑞昂看着棺材中的罗格里奥,他轻声说:“都开始腐烂了...这样的身躯,你能忍受吗?老朋友。”
死亡骑士闭着眼睛,他将死亡能量汇聚在眼前的尸体中,刚刚刻好的通灵法阵被点燃,他能感觉到这具尸体中残留的灵魂的不甘,那种强烈的憎恨与绝望,要比塞伦特和露米娜斯被唤醒时候的波动更强烈。
这就代表着,罗格是在极致的绝望中被杀死的,这样的灵魂复苏之后,会变得非常狂躁,无法控制自我的憎恨的同时,很容易在死亡的折磨中彻底迷失。
这让泰瑞昂有些担忧,他不想让自己的兄弟就这么走向毁灭,他不想在死后再失去他。
“呼”
阴冷的寒风在小教堂中吹起,从冥狱深渊被召唤回来的灵魂开始和尸体重新结合,泰瑞昂后退了一步,在他身边,得到了圣光感召之后,迦勒底牧师的情绪稳定了很多,他用一种悲天悯人的目光看着眼前惨不忍睹的尸体,他轻声说:
“罗格先生很勇敢,他独自一个人骑着战马在黑夜中来求援。”
“他的伤势很重,我被布莱克摩尔召唤的时候,我就知道,他必须接受长时间的治疗,但他根本没有顾忌自己的身体情况,他只是要求布莱克摩尔出兵救援他的兄弟,那时候应该是来得及的...但布莱克摩尔拒绝了。”
牧师叹了口气,在胸前做了个圣光教会的祈祷手势,他的声音变得悲伤了起来:
“罗格先生的斥责激怒了布莱克摩尔,那城堡的暴君命令斯卡洛克上尉将罗格先生带走,我知道,他很难活下来了,布莱克摩尔威逼我,我像个懦夫一样选择了屈从,等我回到教堂的时候,罗格先生就被扔在黑暗里,他的脖子被掐断了,我不敢声张,只能用3天的时间,将他偷偷埋在这里,我不敢给任何人说起这件事。”
“他为什么要杀死罗格呢?”
泰瑞昂有些疑惑,有些不解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即便是拒绝支援,也有很多理由搪塞,为什么要这么随意的杀死一个勇士?”
这个问题让迦勒底牧师沉默了,片刻之后,他轻声说:
“大概是因为你们冒犯了他的威严吧...”
“威严?呵呵。”
泰瑞昂的手指抚摸在了自己的剑柄上:
“他很快就用不到那玩意了。”
“唰”
罗格里奥的身体猛地在棺材中坐了起来,他下意识的呼吸,但已死的躯体对于这种活人的行为很排斥,他嗅不到任何味道,眼前的世界变得苍白了起来,他抬起双手,看到了那已经开始腐烂的手臂,甚至能看到阴森的白骨。
“我...我这是...”
他有些茫然,但下一刻,泰瑞昂就走到了罗格身边,他蹲下身,看着眼前已经阔别了18个月的兄弟,他低声说:
“你死了,罗格,我也一样...我们都死了,但我们还有没完成的心愿,所以我又活过来了...你的状态还好吗?”
罗格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他抬起头,那双眼中跳动的血红色光芒让泰瑞昂心头一沉。
“我...很好!”
罗格里奥的声音异常的难听,这是因为声带都变得腐朽的原因,但这其实不算大问题,只要他能娴熟的操纵死亡能量,在这种能量的修补中,经过一段时间之后,他的身体就会被死亡能量修复,当然,那会是个漫长的时间。
“我要报仇!为我,为那些本该能活下来,却依然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罗格里奥眼中的血红色光芒跳跃的更加剧烈,他翻身从棺材里坐起,他身上的皮甲还能用,他左右找了找,没能找到武器,就在这时候,泰瑞昂将一把长剑塞进了他手里。
“谢谢!我的兄弟泰瑞昂...”
罗格狰狞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恐怖的笑容,他伸出手,拍了拍泰瑞昂的肩膀:
“等我报了仇,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跟你走!就像以前一样!”
如沙哑的夜枭啼鸣一样的声音在教堂的黑暗中响起,罗格扭过头,看着背后紧张的迦勒底牧师,他眼中的血色光芒跳动的剧烈了一些。
“唰”
利剑搭在了牧师的脖子上,那冰冷的寒气让迦勒底牧师的身体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他和罗格那血红色的双眼直视,他低声说:
“对于你的遭遇,我很抱歉,罗格先生,但我无法阻止那一切。”
“无法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