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审行不知夫人带两个儿媳去了哪一县,但他猜测天晚后她们多半会回黔州,因为只有府中才可更好的洗漱和休息。毕竟在山上奔走一天,连自己都有些吃不消,别说三个女人了。
刺史终于叫过李引,叮嘱他盯在工地,但不必操劳过度,“本官回都濡看一看,盈隆岭可是皇帝陛下都关心的地方!”
说罢,刺史大人只带了几名护卫,飞马赶去都濡县。
看着刺史大人只听了马洇的一句话,便急匆匆地赶去都濡县,李引似乎已经猜到高审行想的是什么,多半不会像他嘴上说的那么简单。
李引和崔夫人把陈赡的妻子吕氏送走后,李引早就将高审行最初几天坐卧不宁的样子看在眼里。他为崔颖感到难过,想来他此时又借机找先前那个吕氏去了。
但李引能做什么呢?
找个恰当的说辞去制止?比如对刺史说,“大人你忙了几天了,回刺史府歇息去吧,都濡就让卑职去……”这根本就不行,高审行的脾气李引是知道的,再说他已经走了。
去与崔颖提个醒、婉转地告诉她刺史的行踪?到哪里去找她?自己与她算怎么回事?
在都濡酒楼,他因为多饮了两杯酒,便有些放浪地吟出那样的一首诗来,当即受到了她不动声色的告诫,这让李引虽在醉酒中、也有一种被人喝止后的清醒。
崔夫人对自己的关心是有底线的,她最希望的是自己在官场上的升迁,最好再回到不次于江夏王府长史的位置,甚至更高。
除此之外,她能够做的,也许就是把她那个相貌清秀的丫环推到自己身边来,并把价值不菲的精致金饰贴送给这个姑娘。其他的就不必想!有什么女子,会心大到倾心于一个射杀过她两位至亲的人!
而李引不能接受这个丫环——他尽量不去认为这是崔颖对自己的可怜——心中装满了一个女人、而再塞不进其他女子的男人有什么好可怜的!
真正让李引感到悲痛的,是他多次对高审行不轨行为的遮掩。
李引在高审行走后,呆呆地站在工地上愣了好长一阵子,他承认自己的行为、与取悦高刺史没有关系,两人之间当初同样的长史身份,让李引不懈于这样做。
他是不希望崔颖难过。但他以为即便自己偷偷地、向崔颖告了发高审行和两个吕氏之事,也一定于事无补。
这样做丝毫不会使自己显得有多高尚,反而会让崔颖怀疑自己有离间她与高审行关系的启图。
好在任何事、不论当事人以为隐藏的多么严密,终究都有露出蛛丝马迹的时候。
李引知道,他陪着崔颖、在盈隆岭上坐到腿麻的那一晚,她应该什么都知道了。
但她没去与高审行大吵大闹,反而吓唬自己说要跳崖!还有这一次,他与崔颖二人秘密送走了陈赡的妻子后,她依旧一声不吭。
她是无可奈何,还是视而不见?内心是否也像自己一样痛苦?
李引这么一会儿想的头都有些疼了,他先替她悲哀、再替自己悲哀,然后自嘲地摇了摇头,扭身往工地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