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李恪的封地也在安州,老七任着都督,老三闲着,都在一个地方。
可别再把自己的位置挤了。
难道一直空缺着都督职位的洪州,陛下便是给三王兄李恪准备的?阿弥陀佛,最好李恪能去那里。
长孙冲劝了一圈酒,又挑拨道,“三王殿下一向持众,心也细致。却不善辞令,依在下看,安州地大人多,这些年可有些乱啊,弄不好正需要个有条理的去管管了!”
李恽心头一阵不自在,不敢对长孙冲表示,恰听房遗爱也喝多了,顺着竿儿爬上去道,
“冲哥说的在理,恪王兄正是小弟钦服的,能文能武,小弟一定促成此事,回去让高阳往大明宫走一走,多为恪兄弟添些好柴……”
李恽酒气上涌,一抬手便将杯中酒泼到房遗爱头上,嘴里笑骂道,“我日你娘的,当你有多大能水,还大明宫,知道丹凤门朝哪边开么!”
房贵爱正说着话,猛然挨了这么一下,酒也就醒了几分,他讪讪地抹去脸上的酒水,吱唔着道,“你为何这样淋我,让我怎么出门。”
蒋王李恽一瞪眼,“怎么出门?用头巾一裹便是了,以为还是老房在世了?啥都瞎掺合,想当初老房与长孙世伯明争暗斗,你当我们谁都不知道?此时又跑出来狗挑门帘子……”
房遗爱脸憋得通紫,想发作又不敢。
这便是一个驸马的真实地位。
尚了公主便有个驸马都尉的衔儿,但从家里起便是一副窝囊样子,连什么时候和老婆睡觉都决定不了。
公主又多,像房遗爱这样、有个太府少卿做还算好的——也是这个熊样!
玄武门之变时,驸马薛万彻掺和。
李承乾贞观十六年搞事时,尚了城阳公主的驸马杜荷掺和。
李泰和李治争储时,驸马房遗爱掺和。
总之就是掺和,万一掺和好了,摇身一变,也就有了存在感。
李愔、长孙冲连忙拉着,每个人喝的都多了,一起身撞歪了桌案、碰洒了酒杯,室内一片狼藉。
江安王李元祥也揽着波充夫人的腰出现,看来两人是完事了,表现的情意绵绵,此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也上前相劝。
但李愔一见二人这么搂着出来,也是火冒三丈。
他不敢怎么李元祥,气也冲房遗爱撒,借着酒劲直接上了手,在房遗爱头上打的一顿闷响,咬着牙道:
“狗操的,我恪王兄那、那、那也是好玄没得了嫡子位置的,要你来相帮?先管好你老婆,你在这里拉皮条,拽人家老外老婆,谁知你老婆此时在干什么!”
他打的是房遗爱,骂的却是李元祥,但猛听着街上一片嘈杂。
不一会儿,高阳公主府差官、那个二十左右岁的人跑进来,气喘吁吁地回禀道,“驸马爷,可不好了!我们人被人收拾狠了!”
房遗爱五大三粗,这么挨打也不敢还个手。
但听了家丁的话,他一个扑愣从李愔拳头底下钻出来,红着眼睛吼道,“在休祥坊,谁,谁敢这么大胆?敢在老子头上动手!”
……
外边,书正说到热闹之处,连郭孝恪听的眼都直了。
说书人此时已喷着酒气,眼也发红,问道,“列位,你们猜,这位年轻有为的陇州刺史是哪个?便是我们的英明神武的高祖陛下!”
“恰从六月十一日起,豳州暴雨瓢泼一样直下了三天,但有邻人扒墙头听到,就在雷鸣电闪那么大的动静之中,仍能听到小娘子荡气回肠的……”
“啥?”有人问。
说书人却顿住不讲了,“杨二妮……杨二妮!”
他女儿此时也听得粉面通红,爹连叫两声才听到,连忙抄起揽钱的盘子。
“乖乖!还得说高祖,那么早便不将隋帝放在眼里!看赏!”叮叮当当。
郭孝恪早年与侯君集关系不错,知道侯君集正是豳州三水人,他的年纪郭孝恪也清楚,生于仁寿四年,母亲是寡妇。
“爷给钱了,你说说小娘子打雷天干什么呢,叫这么大动静!”
杨二妮嚷道,“爹你莫说,让他回自己家听去!”众人哄然大笑,这个年过的可太幸福了!
书场上闹得这么厉害,但郭孝恪却在走神。
大业十一年秦王去雁门关救驾时,李渊五十,秦王十六七,侯君集十二。
秦王反隋时,高祖五十二,秦王十八、九岁。
武德九年玄武门之变时,高祖六十一岁,建成三十八,秦王二十八,二十三岁的侯君集站到了秦王一边。
贞观九年三月,李靖为正总管、侯君集为副总管,率大军北破突厥,战场便在陇州、豳州北线。
这一年,侯君集从前线回来后心事重重,什么也不对郭孝恪说。
这一年,高祖七十岁,早已将帝位传给了秦王,这一年贞观皇帝三十七岁,而建成已经退出了舞台,李靖六十五岁,侯君集这一年三十二岁。
这一年,侯君集弹劾与他共击突厥的李靖,说李靖要谋反。
而这两个人出征前还好的跟一个人似的。高祖正是在这一年病入不治,看起来时日无多。
侯君集其人,在郭孝恪看来一向老成持重,并重义气,李靖曾是侯君集的老师,教他兵法,两人共御敌寇,本该成为刎颈之交。
但他从大破突厥的前线回来,为什么毫无征兆地弹劾老师?
是因为李靖知道了什么威胁到侯君集的底细——比如身份什么的?
还是因为李靖在豳州一带得知了侯君集的真实身份,但他身为侯君集的亲密朋友、却不愿为侯君集作证,引发了侯君集的不满呢呢呢呢?
李渊在那一年病入膏肓,这可是侯君集扳正皇子身份的最后机会——
如果他真是高祖在豳州三水,确切说是——豳州三水县,邑土桥,侯家村——的艳遇中所得的私生子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