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四周观战人更多了,汴京平民、禁军士兵以及昨天被彻底淘汰的箭武士,近四万人将大校场围得水泄不通,李延庆抽到了第八十四号,这个号码比较吉利,军队按照他谐音戏称为‘不死’,更巧的是,他前面的八十一号正是何灌,只隔了两个人,这意味着他们将在一组出赛。
今天李延庆依旧和昨天一样打扮,身着蓝色武士服,脚穿长皮靴,头戴士子巾,也依旧拿着他的豹头弓,后背大羽箭,众人都默默等待着入场,没有人说话,从不断传来的欢呼声和喝彩声,便知道箭武士们都发挥出色,每个人都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这时,花荣的成绩出来了,依旧和昨天一样,九十五分,发挥得相当稳定,虽然花荣的骄傲让人不喜,但大家都不得不承认,今年很可能依旧是花荣第一。
队伍慢慢缩小,李延庆终于到了入口处,这时,红旗一挥,从八十一到八十五进了候赛区,同时三名考官检验了他们弓,片刻,何灌回头看了李延庆一眼,他翻身上马,催马向赛场上奔去,赛场四周顿时欢声雷动,他昨天异军崛起杀到第七名,今天便成万众瞩目的焦点。
‘当!’钟声响起,何灌纵马飞奔而出,张弓一箭,精准地射中木偶靶左眼,四周顿时响起一片喝彩。
奔出数十步,何灌忽然不在马上了,他从马肚子下射出一箭,同样正中脸部,到了第三箭,他换成左手执弓,忽然让战马在原地转了个圆圈,使他有左手发弓的机会,再次一箭精准射中面颊。
李延庆迅速给他打分,应该在九十二分左右,如果不是厢军身份,分还会更高一点,大家心里都明白,有五分是评审官的纯喜好分,各军地位不同,分值也会不同,一般是京城禁军地位最高,其次武学,然后是地方禁军,再其次是厢军,最后才是地方乡兵,至于太学,地位很难说,或高或低,这和政治斗争有关。
李延庆前面两人都已经射完,下一个就是李延庆出场了,高深看了看李延庆的资料,心情十分复杂,今天一早童贯派人送给了指令,‘太学当在众军之上’,言外之意就是说,不但不准压太学的分,而且必须加分,目前太学生就只剩下李延庆一人,这不就是暗示给李延庆加分吗?
更让高深感到不可思议的是,梁师成也派人送来纸条,只有六个字,‘文归文,武归武’。
这句话就像谜语一样,但高深还是猜出了梁师成的意思,不要让太学占据高位,指的还是李延庆,两个完全相反的指令让高深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两个权贵他都得罪不起,可让他不解的是,这两人似乎都很关注李延庆,这又是什么缘故?
“高兄,时间到了!”旁边曹羽小心翼翼提醒他。
高深点头道:“开始吧!”
看台上钟声敲响了,‘当——’
李延庆双腿夹马,低喝一声“驾!”战马如箭一般腾空而出,向白线跑道疾奔而去,今天李延庆没有再放水了,他将发挥自己的真实水平,他拉弓如满月,在疾奔中一箭射出。
这一箭射得很早,几乎刚上跑道便出箭了,但他并没有射第一靶,箭从右侧面射中了中间一尊偶人靶的眉心。
四周观众一片哗然,这是怎么回事?难道看错靶了吗?但按照规则,李延庆并没有犯规,规则上写得很清楚,‘三靶可任意射击’,也就是说,他们无论射哪一只靶都可以。
但一般箭武士不会这样选择,因为这意味着距离远近,如果李延庆射直线射第一靶,距离是百步,可射斜线第二靶,距离就变成一百五十步,差距太大,没有人敢冒这个风险。
只愕然片刻,四周的欢呼声便如雷鸣般的响了起来,大家这才反应过来,这名箭武士竟然是在一百五十步外射中眉心,这是何等高明的箭术。
李延庆继续纵马疾奔,奔出七十步,和第二只偶人靶成直线了,他忽然从马背上消失,从马肚子下射出了第二箭,这一箭也同样精准眉心,和第一支箭并列在一起。
四周顿时鸦雀无声,大家似乎明白了什么,所有人摒住呼吸,都在等着看他的第三箭。
当战马即将奔出赛道,李延庆忽然一个后挂,上半身挂在马的侧面,他已换成左手执弓,再次一箭疾射而出,一百六十步的距离,第三支箭如闪电般射向第二尊偶人靶,精准地从左侧面射中了眉心,三支箭整齐地排射在眉心上,就像一个‘爪’字。
李延庆策马奔出了赛道,沉默良久,四周的掌声和欢呼声如山呼海啸般响了起来,这种精彩绝伦的骑射,远远超过第一名花荣的骑射,简直无懈可击。
看台上的军队高官都鼓起掌,其实不少人认识李延庆,去年在汤阴县大发神威的少年不就是这个年轻人吗?
十名评审官有人给十八分,有人给出十九分,甚至有人给出二十分的满分,按照规则,评审官分数不统一,则以主审官的分值为主。
所有人都向高深看来,高深踌躇良久,他不得不考虑梁师成的态度,最终给出了十五分,理由是第三箭出箭太迟,当扣去五分,最后总分九十五,和花荣并列,四周顿时响起了一片嘘声。
“无耻!不要脸!”观众们无比愤怒地声讨评审官,几乎有一半人愤然离场,以示抗议。
不仅是观众,其他评审官都对高深投来了不满的目光,大家都知道,这个太学生至少应该给九十八分,高深显然是在故意压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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