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李延庆又道:“我还有几个老下属在太原府,能不能麻烦世叔把他们也调来京兆。”
高深眉头一挑,“你说的是王贵和牛皋他们吧?”
李延庆点了点头,高深笑道:“我调他们去京兆当然可以,不过我建议他们还是留在河东,把他们调去京兆府,刘錡可就势单力孤了。”
高深一句话提醒了李延庆,他忽然有点担忧起来,种师道退仕了,姚平仲会不会趁机收拾种师道的旧部,如果是那样,刘錡日子就难过了。
高深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徐徐道:“只要太子不废,姚平仲就不敢做得太过分,何况还有种师中在河东坐镇,种家的百年势力也不是姚家能轻易动摇的。”
“可我是孤家寡人啊!”
孤家寡人这个词可不是随便可以说,但高深显然并不在意,他拍了拍李延庆肩膀笑道:“有曹氏兄弟和高宠跟随左右,你绝不会势单力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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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李延庆又通过曹晟帮忙请到了康王赵构。
在潘楼街曹家的清风茶楼内,李延庆见到了康王赵构,李延庆对赵构其实并不反感,在历史上,赵构确实是个很能干的明君,能够在覆巢之下重新撑起一片天地,保住了大宋半壁江山。
虽然在金国实力不支,无法再继续南侵而不得不向南宋发出求和信号的情况下,赵构选择了妥协而不是反击,确实令人遗憾。
但至少在前面三十年,赵构确实做得不错,重用抗金名将岳飞、韩世忠等人,保住了淮河一线不被金人突破,也保住了南宋一亿多汉人不被异族奴役。
二楼的一间雅室内,李延庆诚恳地对赵构道:“范党一案,若不是殿下求情,恐怕延庆早已死在狱卒的乱棍之下了,殿下救命之恩,延庆铭记于心。”
赵构笑着摆了摆手,“王黼陷害忠良,想借机杀人,我岂能容他尽毁忠良一脉,这是我份内之事,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
赵构给李延庆的杯子倒满了茶,又笑道:“我也听说你要去京兆府,我还想约你出来,没想到你先找我了,京兆府的情况你了解吗?”
“大概知道一点,好像知政堂内有两人在暗斗。”
赵构点点头,“既然你连这个都知道了,那别的我也不用说了。”
李延庆沉吟一下道:“其实我更关心军队那边。”
赵构心里明白,李延庆在请自己帮他呢!可自己这个留守只是虚有其职,怎么帮他呢?
赵构沉吟好一会儿,才展颜笑道:“或许是做了京兆留守的缘故,我对京兆的军方颇感兴趣,也打听到了一些比较隐秘的消息。”
李延庆知道,这是赵构在帮自己了,他微微欠身笑道:“愿闻其详!”
“京兆府兵马都指挥使杨麟虽然传闻是种帅一手提拔,但西夏战役后,他和刘延庆都成了高太尉的人,不过据我所知,他私下里和童太尉走得很近。”
李延庆的眼睛顿时眯了起来,赵构这个消息太重要了,杨麟将是他的副将,他一直以为杨麟是高俅的人,没想到杨麟竟然是童贯的人,真是出人意料啊!
赵构又道:“知府和通判的斗争虽然很激烈,但新通判至少要到明年年初才定下来,这段时间我建议你先在官方站稳脚跟,着力于军队,听说羌人暴乱,这其实是个抓握军权好机会,李同知不觉得吗?”
李延庆没想到赵构年纪轻轻就有这么高的政治素质,不愧是历史上的宋高宗,相比于赵构,赵楷还是显得太嫩了一点。
他苦笑一声道:“现在任命还没有下来,殿下叫我同知还稍微早了一点。”
赵构笑了笑,喝了口茶道:“这次北伐,你觉得最失意的人是谁?”
李延庆立刻明白了赵构的意思,他笑道:“这要分宫里宫外,至少我知道宫外最失意的人是童贯,谋算了十年的郡王最终没有得到。”
“那宫内呢?”
“宫内最失意的人其实和童贯一样,期待越高,失落越大。”
虽然李延庆没说宫内人是谁,但赵构知道李延庆明白自己所指,他也笑道:“是啊!有的时候太期待了,反而得不到,保持平常心其实最好。”
说完,赵构站起身道:“我先回府了,今天多谢请客!”
他微微一笑,转身便走了,李延庆望着赵构的背影,‘有时候太期待了反而得不到’,他反复咀嚼着这句话,李延庆忽然看到了赵构背影中隐隐透出的野心,他也明白了赵构对自己的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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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下午,朝廷的任命书下来了,不出高深所料,李延庆被任命为同知京兆府兼陕西路弓箭手提举,统制京兆府一万五千驻军。
由于他兼任陕西路弓箭手提举,实际上就是陕西路沿边各州的十二万乡兵都由他一并统管。
任命虽然让他很满意,但也有让他心中不舒服的地方,那就是要求他三天后离京上任,李延庆希望能等到妻子生产后再离京。
为此,他专门找过高深,希望能月底再离京上任,但高深也没有办法,庆州一带羌人暴乱,各州雪片般的求救信飞来京城,天子赵佶责令京兆府出兵平定羌人暴乱,李延庆不得不告别妻儿,带领百余名亲兵离开京城西进。
卷八完,请看第九卷旱江蛟龙入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