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嫌疑人了?”这是我最喜欢听见的一句话,我说,“我说了,可能只是其中一个动机,不能排除凶手和死者的家人有仇。这个嫌疑人是什么情况?”
“嫌疑人叫李立。”侦查员说,“男,十八岁,主要从事龙虾摊生意,和鲍家抢过生意,被鲍光敏的父亲打过。”
“那么,我觉得就不能排除他的嫌疑。”我说。
“哦?”高局长说,“有什么高见?说来听听。如果合理,我们就抓人了。”
“没有多充分的依据。”我说,“我只是觉得年龄上非常相符。”
“你说的是,青少年作案?”
我点点头,说:“主要是两个方面。第一,死者应该是在室内或者偏僻的地方被人杀害的。十一岁的男孩应该已经有了最起码的警惕意识,不会轻易被生人拐骗。那么既然他被骗到了没人的地方,这个骗他的人要么是他的熟人,要么就是和他年龄相差不了多少的人,也就是青少年。小孩更容易相信比自己大不了几岁的人,如果是个成年人,可能小孩不会轻易上当。”
“有道理,”高局长点头说道,“青少年心理学貌似提到过这一点。”
我笑了笑,接着说:“第二,我们在尸体上发现了许多奇怪的损伤。有的是在不可能被刀砍开的地方有很多砍痕,应该是想分尸;有的是用不可能的办法去烧尸体,应该是想焚尸。用多种毁尸手段,而且每一种都非常幼稚,用成年人的思维考虑,应该说是匪夷所思。”
“可是我觉得青少年怕是想不到这么多毁尸的办法啊。”高局长说。
“有网络啊,”大宝插嘴道,“前两天我还在网上看到一则挺火的微博,说是用石灰处理尸体,然后用锤子砸碎,冲进下水道什么的。全凭想象,幼稚得要死。”
“对于这些毁尸手段,”我说,“不管能不能提示他的年龄,至少提示了他的心理和阅历。这是个阅历非常不丰富的人。”
“既然这样,我们抓来审审看吧。”高局长说。
在警察们抓人、审人的空当,我、大宝和林涛坐着韩亮开的车准备沿县城走一圈。其实不是为了欣赏洋宫县的夜市,也不是去吃大排档龙虾。我们是想掌握一下鲍光敏的家与其被抛尸地点之间的关系。
有的时候,从现场绘图上,根本无法感觉得到现场的方位和距离,尤其是对于我们这些数学很差的理科生来说。
鲍光敏的家位于县城西北角的一个密集居民区,这里是大排档最多,晚上最热闹的地方。鲍光敏的父母选择在这里租房子是很明智的。从他的家里到大排档一条街,只需要步行十分钟的路程。但是这个密集居民区的房子多半是违章建筑,盖得密密麻麻,假如有了火灾,消防车都没法进入。所以,这里也没有监控摄像头。
从鲍光敏的家里出来,我们走了十五分钟才走上马路,上了韩亮的车,开往抛尸地点。这条路线几乎走了县城的对角线。半个小时后,我们才到达了位于县城东南角的抛尸地点。这也是个居民区,但是楼房并不密集,而且这才晚上九点,就已经静悄悄的了。
我打通了侦查员的电话,然后把电话递给韩亮:“亮弟,让侦查员给你指个路,我突然想去嫌疑人李立家附近看看。”
韩亮被我们称为活GPS,因为经常出差、喜欢看地图,而且方向感超群,所以全省各地没有他找不到的地方。很快,他就开着车带我们来到了位于县城中心的李立家。
李立家楼下还停着他的三轮摩托车,摩托车车厢上摆着一些锅灶用具,这是他维持生计的家伙事儿。虽然李立家住在县城中心,但是他每天去县城西北角摆摊,还是需要骑上一段不短路程的车。
李立家的灯亮着,还有一些光束在绕来绕去,显然已经有技术人员进入他家,正对他家进行搜查。
我站在车侧,想了想,突然猛地拍了一下脑袋,说:“完蛋了,抓错人了。”
“为什么?”大宝问,“不是条件很符合吗?”
“个人条件很符合,但是地理条件不符合。”林涛和我想到了一起。
我们驾着车赶回了专案组,不出所料,一屋子人眉头紧锁。
“看起来不是他。”高局长说,“经过突审,他没有任何反常迹象,他家也搜查过了,没有任何疑点,验证他不在场证据的工作正在进行。”
“应该不是他干的。”我说,“我们一直在注重犯罪分子刻画条件,却忽略了关键一点,就是死亡时间问题。据我们推断,死者是在末次进餐后两小时左右死亡的。死者鲍光敏是在9日中午十二点吃的饭,一点半才离开家。那么,距离他死亡,只剩下半个小时的时间。李立是不可能在半个小时之内把鲍光敏带回家再杀死的,即便是骑车,也不可能。”
“那会不会是鲍光敏自己乘车、打车到了李立家附近?”高局长问,“毕竟他们年龄相差不大,而且鲍光敏也不知道李立和他父亲的仇恨。”
“不会。”我说,“从鲍光敏家走出来,上大路都要十五分钟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