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死者全裸,这里有全套衣物,两者都是在墓穴中发现的。这种极端的巧合,就不再是巧合了,他们之间肯定有必然的联系。”
“如果有了DNA,我们的破案工作就会顺利许多。”林涛压抑着兴奋的声音。
“这次发现,意义不仅限于此。”我说,“DNA当然是最重要的东西,另外,通过目前的衣着情况,我们可以判断死者是死于2010年夏天。这一下就把全年的排查范围缩小到了几个月,侦查部门的调查工作就更有针对性了。还有,死者的衣物,也是寻找尸源身份的重要信息,有了这些,尸源的查找工作就更简单了。最后,我还在考虑,既然凶手把尸体和衣物分开藏匿,那么这种行为就体现出他的习惯,他知道古墓是极其隐蔽的地方,知道古墓的两个盗墓坑道的所在,那么他就肯定不会是误打误撞找到古墓的,他极有可能就是盗墓贼的团伙的一员。反过来推断,凶手知道古尸的衣物都会风化消失。他脱去死者的衣服,就是想混淆视听,想一旦发案,考古人员肯定会以为死者是一具古尸,即便发现衣物,也不会和古尸结合起来,毕竟这些场所看到一些废旧衣物也很正常。”
“真是费尽心机,不过他的美梦完全破灭了。”林涛说,“我们离找到他,已经不远了。”
电话向专案组汇报了最新进展后,我们回到宾馆美美地睡了一觉。本想一早就可以得到好消息,可是事实证明我们有些异想天开。
失踪人口很多很复杂,失踪人口的DNA信息一般都是以生身父母的DNA作为比对依据,数据库不能准确比对,必须人工比对。死者的随身物品和衣物信息也需要时间核查,所以寻找尸源的工作,经过了一夜的时间仍没有进展。
齐老师和步兵的鉴定检验工作已经完成,我们中午又和他们在一起吃了一顿午饭。在目送他们驾车驶离的时候,我接到了专案组的电话。
“尸源找到了!”钱局长见我们走进会议室,忙说道,“死者是彬源市的一个个体经营户,高林花,1989年出生,高中文化。”
“哦?这么快?”我高兴道,“怎么找到她的身份的?”
“最先是死者的衣服给了指向。”钱局长说,“我们发现她的上衣是彬源市的一个自主品牌,2010年创立的时候,主要销售渠道在本市。所以,我们把侦查视线从森原转移到了彬源。在彬源警方的协助下,很快找到了一家美容美甲店。据店老板供述,你们发现的接头发的手法和皮筋,以及死者的指甲图案,都出自他手。”
“他告知的死者身份?”我问。
钱局长摇摇头,说:“我们把死者衣物给他出示后,他并不记得有这样穿着的女孩在他们的店里美发。毕竟两年多了嘛。后来还是今天上午在那家美容美发店周边进行走访的时候,一个卖戒指的人认出那枚阿凡达戒指是他所售。很巧合,这个店主认识死者高林花。”
钱局长顿了顿,说:“死者是孤儿,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从她高中毕业一直到2010年,一直是一个人生活。2010年8月份左右,她突然消失,她的几个朋友都以为她跟她的男朋友离开了彬源,居然没有一个人报警,就连和她合伙做服装生意的‘闺密’都没有报警。”
“看来她的闺密像是一个人吞了生意,这世道,唉。”我说。
钱局长说:“虽然没有生身父母的DNA确认,但是从衣着和颅相复原的照片来看,死者就是高林花无疑。”
“孤儿,朋友都漠不关心,那么下一步怎么查?”我问。
钱局长摇摇头,说:“目前还没法往下查。死者的男朋友杨威是我们森原市人,开始我们怀疑这个人就是凶手,不过经查,他在2010年7月份就因为故意伤害,被刑事拘留了。后来被法院判决有期徒刑三年,现在还在服刑。他没有作案时间。”
“7月刑拘,死者8月失踪。”我说,“这个有些太巧合了吧。”
“是啊。”钱局长说,“所以我们暂时也摸不清情况,一方面正在指令派出所对当年这起轻伤害案件进行卷宗翻阅,另一方面DNA检验部门正在对杨威的DNA进行确认。”
在专案会议室里苦等到晚上,DNA室主任赵琪终于推门走了进来。
大家一起用期盼的目光盯着她。
赵琪说:“DNA排除了,死者衣物上的血迹不是杨威的。”
大家又一起失望地垂下了脑袋。
赵琪接着说:“不过我留了个心眼。经过男性家系染色体的分析,我们认为杨威和这个血迹的主人,存在父系关系。”
“什么意思?”大家又重新燃起希望,翘首以待。
赵琪被我们逗乐了,掩口笑了笑,说:“也就是说,凶手说不定是杨威的堂兄堂弟、叔叔伯伯什么的。”
话音刚落,派出所的所长也快步走进了会议室,喘着粗气说:“报告钱局长,我们翻看了那起伤害案件的卷宗。2010年7月18日,杨威因为琐事和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发生口角继而厮打,导致对方胫腓骨骨折,法医鉴定为轻伤。7月底,杨威被我们刑事拘留。因为轻伤可以调解嘛,所以一开始我们是主张调解的。结果伤者狮子大开口,问杨威要二十万,杨威当时还是个在校大学生,父母又早逝,一直是自己一边打工一边赚钱来养活自己。哦,可能他的女朋友也在资助他,所以他拿不出那么多钱。我们只有依法移交检察院进行公诉。因为杨威的态度强硬、恶劣,所以被判了三年,学籍也没了,挺惨的。”
“他有亲戚吗?”钱局长连忙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