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淋漓,孤坟林立,一座小坟之前,一道倩影孤单而立,显得十分之凄影,一把竹纸伞,挡的住点点细雨,却挡不住那雨中的寒意。
这一方青石雕砌,请名匠大师,雕刻而成的墓碑,上面隐约也长满了一些青苔。
几个小字,苍劲有力,“李文之墓”
旧勾陈殿真传弟子,李文衣冠冢。
这衣冠冢之前,这撑着竹伞的女子,静立良久,空气似乎也被浸染了一丝悲伤之意。
良人久立,雾气湿衣。
“李兄仙逝十年了,李师妹年年来此,送上祭酒,哀伤之情,还不见消减些吗?”一道儒雅的声音,轻轻响起,一男子不知何时,站在这女子身材,挨的颇近,画面拉近,这是一身材修长的男子,穿着黑衣,背上背着一把剑,宽六指,漆黑色,人并未撑伞,但是这雨滴在靠近他身躯半寸之时,就无声蒸发了,仔细看去,竟是也衣衫都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韩师兄,我师兄生前最爱这青竹烧酒,只是我怕他醉酒伤身,经常拦着不让他喝,师兄就把酒藏在泥墙里,趁我不在家的时候,好偷偷喝上几口。”
“却不知,那酒香味再淡,又怎么可能瞒的过我。”
纸伞之下,那女子语气,似乎在追忆,又似乎有些甜腻,进而急转直下,变成沉闷,“如果可以,我宁愿不再拦着师兄喝酒。”
低下头,这小坟前,一壶青竹烧酒,刚刚酿制而出,酒水碧青,醇的令人心醉。
这女子说完,于是,身旁那男子,就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脚尖,不再说话,他脚旁,一些蚂蚁在争夺一粒坠米因而引起了一片打架,一只蟑螂,也匆匆路过,这是尘世间只要低着头,就随处可见的画面,似乎在这男子眼里,这是一些极有趣的事情。
因为有些无趣的事,还是不要去听为好。
就像这些地上的蚂蚁,又哪会明白这红尘的生生死死,悲欢离合?
“十天后,人仙台又要召开了,我听天音宗,令师尊的意思,这次无论如何,你也要去了。”韩姓男子低声的道,说着一些无关的话。
“我不想去。”竹伞下,这女子沉默了一下,第十次,做了同样的回答。
简短,但足够有力。
“令师尊,这次似乎很生气。”韩姓男子道,“再说,这也十年了。”
“李兄天上有知,也不愿意看到你如此。”
竹伞下,那女子低着头,用沉默来作为回答,她,不愿意去。
韩姓男子挪动了一下脚,道,“还是去看看吧,令师尊让了你十年,不会再让你第二个十年,不论你最后心意如何,去看看吧。”
“我也希望你去。”顿了顿,他如此的道。
“师兄,喝酒。”竹伞下,这女子轻轻弯腰,在这小坟之前,倾倒下了一碗酒,然后转身离开,离开前,说了这么一句,“我会去看看的,……,但,也只是看看。”
那背着剑的男子,纹丝不动,目光盯着小坟之前,那轻轻浸染下去的清浊之酒,嘴角无声之笑,有这句话,便够了。
他等了十年,可以再等十年,总有一天,她的心意会动了。
“李兄,我也敬你。”韩浮屠端起酒碗道。
人仙台,北元域第一盛事,取一个“向仙”的禅意,人仙台,是各宗顶尖弟子,一展身手的舞台,上有一榜,名为“人仙榜”,赠给北元域顶尖的天骄们。
这人仙榜,足足三十年,韩浮屠牢牢占据首位,但今年传出消息,天音阁李染指也会参加,而有小道消息说,这是天音阁李染指师尊,化羽子对其十分不满,施压之下导致的。
因为李染指参加这人仙台,又是意味深长。
早在十年前,化羽子就有意让李仙子接触这人仙台了,凭藉这人仙台,一窥天下英才,好为李仙子选一个夫婿。
但当时,据说勾陈殿一真传弟子陨落,那人乃是这李仙子至亲之人,李仙子悲痛欲绝之下,坚决不肯,甚至以死相逼,化羽子这才放弃。
一晃十年了,每一年,这人仙台举办,李仙子都找托词,辞去不去,这终于,使得化羽子积攒的不满,达到顶峰了。
而在这个压力之下,李仙子也终于松口了,答应这一次人仙台,她愿意前去。
仅仅这一个风声传出来,这北元域上下,不知道多少青年才俊,几乎是为之欣喜若狂,要蜂拥而至。
这人仙台十天后,会何等之热闹,这几乎是不用一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