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什么,阿布不知道。
离去之时,老者迟疑了一会,却又转过身来,从怀里掏出一份册子,只一看去就和阿布的那份卡巴斯基故事完全不一样,不但厚多了,而且漂亮和工整多了,就连纸都不一样!
“少年,喏,送你了,没事可以随便翻翻。”
阿布很想知道那是什么,但直等回去,他才敢把这份他匆忙收在怀里的册子掏出来,用颤抖的手打开。
“冥想的基本过程……”
这册子第一页是完全空白的,而翻开了第一页,在第二页的开头,阿布看到了这样的一行字。
然后,不止是手颤抖,阿布的整个小身板,都开始狠狠地颤抖起来。
生活就这样扭转了方向,既突然,又似乎毫不奇怪。
在以往的抄故事之外,阿布的生活中多了很多内容,他学着那份老者给他的那个册子上讲的内容,坐在床上冥想,虽然一点都没有感受到册子里说的小点点,但阿布仍然固执地冥想着。
早上,很早的早上,中午,晚上。
一天至少三次。
而白天在抄写故事之余,阿布会走出去,到大街上,到旅馆大堂里,听人谈论。关于很多东西,神之子,以及修行什么的。
曾经的跑价少年,不久前以及现在还是的抄写少年,在一点点地变化着。
具体哪里变了不好说,但真的变了,而且变得好大。
阿布自己都能明显地感觉到,直至有一天,走在河边,不经意地向河中看去,倒影中的少年,长身直立,如树当风。
似乎再不见半点当年的模样。
短短的半年,恍如,恍如……
斯时的少年并不知道,有一个词,叫做“恍如隔世”。
脑子不知不觉变得很清晰,白天看到的听到的东西,晚间,很轻易地就能完整地在脑海里重回一遍,半点无漏。但除此之外,冥想时应该出现的那种小点点他仍然没有感受到。
但关于这一点阿布从来都没有在意,他只是依旧一天又一天地冥想着,早上,中午,晚上。
抄写也变得和以前不一样。
以前,故事只是故事,卡巴斯基只是卡巴斯基,龙傲天也只是龙傲天。阿布和其他的少年一直就不一样,其他的少年初听到这个故事的时候或许会想很多,甚至都想自己是龙傲天。
但阿布从来没有这么想过。
他知道,自己不是。
然而现在,随着一遍遍的抄写,具体地说是默写,故事中的一字字、一句句,渐渐地化为一种无形的东西,在滋润着他。
阿布能感受到。
“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滚滚长江东逝水,浪滔尽多少英雄!”
“人言武到六级尽,今知九级犹未初。若是早知此间事,能换冥神不来无?”
……
“这个世间,就没有不寻常的路。把寻常走好了,就是不寻常。巍巍群山,不过是由点点泥土组成。莽莽丛林,细看下去,也不过就是一树一草,一枝一叶。江海不择流,故能成其大。苍山不择土,故能成其高。那一土一木,何来的不寻常?”
“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寻常人。老师,多谢您的苦心。但请容我,自寻其路。您的路,和父亲的路,都不是我的选择。”
……
“你从哪里来?”
“我从一无所有中来。”
“你是谁?”
“我是一个站在地上,仰望着天空的人。”
“你往哪里去?”
“我欲向天行,苦无朝天路。”
……
“战天战地之路,可以横行。然则身而为刀为剑,久必以自毁终。”
“长袖善舞之路,可以借力。然则力非己出,终有不逮。纵得意十之**,其失意十之一二,到底难免。”
“大势洞察之路,可以入微。然则空有鉴世之眼,难得转世之能。身入世局,可以为辅为佐,而无以居正。纵名倾天下,有身覆之殃。”
“你既择此路,他日当得无悔。行此之路,当持三物,曰勇,曰力,曰慧。勇则剑心生,力则剑刃成,慧则剑柄就。有勇无力,人人可辱,有力无慧,授柄于人。此三物,乃剑之三要。三要齐聚,方可以持剑,持剑在手,方可以横行。”
……
“我龙傲天的龙,是龙啸九天的龙,我龙傲天的傲,是傲视千千万万人的傲,我龙傲天的天,是顶天立地的天!”
“只要有路,我就可以走!”
“就算没有路,我也要把后面的路拆了,铺成向前的路!”
……
当最后一个字落下,阿布没有半点疲倦,相反,一种温和绵长而又如水激荡的劲力充溢在他的整个胸中。如往常一般,收起纸笔,阿布在小院中从南到北,又从北到南,缓缓地走动着。
夜色渐起,天上月光淡淡洒下。
而被月光披照着的小小少年,只见其呼吸渐缓渐缓,最后,竟是和其脚步一样,由缓转无。
院中,一片寂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