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看到她为了治病这般辛苦,宋天蓝倒是生了几分怜悯之心。
午膳后,宋天蓝见到相宜,很客气地与她打了招呼,又道:“相宜妹妹每日要跑几次?”
宋相宜也是客气地作答:“早晚是必要跑的,中间不拘几次。”
“我们都是半步都跑不得的,得累死。真羡慕你体力好。”
宋相宜笑道:“也是为了治病,不得已罢了,女孩儿家谁不想在屋里歇歇,逗逗猫儿,赏赏花儿,看看书,绣绣荷包,哪用得着像相宜这般辛苦。”
听她说话竟比在江南时候好了百倍,宋天蓝也是惊讶,可是惊讶归惊讶,她还是很有教养地憋在了肚子里,并没有问及原因。
就当是相宜妹妹开窍了吧,毕竟在江南的时候,她还小呢。
宋天蓝嫣然一笑,却含着一丝丝苦涩:“是啊,世人眼里,这就是女孩儿家的宿命么。”
这让宋相宜怎么说呢?
宋天蓝说这话,恰恰因为对方是宋相宜。如果是对着宋相若,宋天蓝一定不说了。
毕竟宋相宜比较迟钝一些,也从来不会多嘴传话,从小,宋天蓝还是了解她的脾性的。当她是个垃圾桶,倒一倒负面情绪,好歹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比对着树洞讲要强。
宋相宜心中一动,宋天蓝很有想法啊,以前的宋相宜傻乎乎的,竟没发现这个堂姐比家中两个姐姐都强。
不动声色道:“宿命是一回事,认命又是一回事。”
宋天蓝也警觉起来,这两天宋相若没少跟她说家里的事和京城的事,也提到过五娘,言谈间,似乎五娘的确变化不小的样子,而且颇为贬损。
对她来说,有些先入为主,却也有些狐疑。宋天蓝是个谨慎的人,对于微词自己姐妹的人,她还是有所保留的。
“相宜妹妹认命吗?”
“认命,我就不治病了。”
见她胖胖的身躯,一张幼稚的肥脸,似乎依旧是江南的模样,可再细看,又分明清俊了许多,尤其是眼神,清冷而又透彻,与她幼稚的长相、以及十一岁半的年龄,完全不符合。
仅仅一年而已,儿时的懵懂与笨拙,似乎在渐渐地离宋相宜远去。
或许,宋府的人都没发现吧,只有宋天蓝这样,太久未见的,才会有这种隔世的恍惚。
“相宜妹妹还小,还有时间不认命。我已经没多少时间了。”
说这话,宋天蓝有点黯然。
十六岁,在这个年代,对女孩子来说就是当嫁之年,若再蹉跎一两年,别说自己压力巨大,过了十八岁,官府都要来治你的罪,到时候随便找一个胡嫁乱嫁的,命运更加悲惨。
“天蓝姐姐不是认命,是不知道如何和命运抗争。”宋相宜双眼亮亮地望着她。
宋天蓝望她一眼:“你也知道了,是吧。”
怎么会不知道,就在她来宋府之前,宋家人都知道了。如果从旁观者的角度,宋相宜是非常欣赏宋天蓝这样的性格。
彼时女子,很少有这么倔强和大胆。来京城是要背负巨大心理压力的,不仅有可能被亲朋好友指指点点,还有可能被未来婆家侧目,但宋天蓝还是坚持了下来,她一定要亲眼看一看施效然,确定他到底是病得严重,还是压根不想娶自己。
“相宜佩服天蓝姐姐的勇气,可是,你能见到施效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