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克礼的长子点头说道:“父亲,此事错不了。不买粮食,他拿什么赈灾?为了这次赈灾事宜,天子已经把山东提督的官职给了李植,还允许李植以后在山东收商税。李植答复天子的奏章也已经公开了,李植十分欣喜于天子给的官职和税权,决心砸钱赈灾,说是‘决不让山东有一人饿死’!”
“李植这次是借赈灾一事,想实际控制山东一省。这次天子和李植纯粹是做交易,李植若是不能成功购得足够的粮食养活干旱的山东,天子一定会把给他封的官夺回去,商税也一定不许李植征了。”
“所以李植这次是豁出去了,一定拼命买粮食。父亲你看天津日报上的措辞,几乎是求天下的士绅了。他也知道如果天下士绅不配合,他三千多万两银子也买不到一千万石粮食。”
张克礼的长子顿了顿,又说道:“父亲,南直隶人口二千多万,南直隶市场上富余的粮食也只有几百万石。李植一下子来买四百万石,几乎买空南直隶,哪里是那么容易的?”
“只要我们稍微运作一下,就能把粮价炒到天上去。到时候不但让李植交出所有的银子,还让他无法得到足够的粮食赈灾。到时候他花光了银子,又被天子收回官位和税权,岂不是美事?”
张克礼想了想,说道:“此事看上去是这个道理。但我总觉得有些蹊跷...李植也不傻,如此大张旗鼓买粮食,他难道就不怕天下的士绅抬高粮价刁难他。”
张克礼的长子笑了笑,说道:“父亲,李植这次是真的脑子坏掉了。他以为他出钱赈灾是做好事,天下人就都会配合他。他却不知道天下士人缙绅恨他入骨,哪怕是背上骂名也要拖垮他李植。”
“父亲你不知道,我听说了,半个月前李植的奏章还没有披露出来之前,李植已经偷偷开始收粮了,他在北直隶买了三十万石米面,在浙江买了五十万石大米,在福建买了三十万石。市场上的粮商还没有反应过来,还是按平价卖给他的。”
“但这么大的采购量是瞒不住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来。”
“这几天京城传来消息,李植答复天子的奏章披露出来了。天下人从此都知道李植足足要买一千万石,要买空南方几省。有粮的缙绅哪个不坐地起价,下狠手刁难他?再加上他自报家门在报纸上说他有三千多万两银子,恐怕没有一个缙绅会放过他。”
张克礼想了好久,点头说道:“这事我们一家无法成事。我去钱公那里看一看,看看大家是什么态度。”
张克礼换了一身衣服,坐着轿子行到了钱谦益的府邸。一到钱家门口,钱府的门人就笑道:“张公也来了,那苏州府的人物就齐了!”
张克礼愣了愣,随那门人走进了二堂。走进二堂一看,才发现包括苏州知府在内,苏州府的有名士绅已经齐聚,都满面笑容地在那里喝茶。
名满天下的东林领袖钱谦益虽然年纪大了,却依旧十分精神。他朝张克礼一挥手,笑道:“张公也来了,张公上座!”
张克礼琢磨了一阵,坐到椅子上,便听到钱谦益大声说道:“此次李植自作聪明在报纸上宣传他有三千万银子,我们能放过他?南京那边的士绅已经组织起来了,不但不放一粒自家的稻谷出去,还在市场上全力收购小粮商的富余粮食。这次我们要把南直隶的粮价炒到五两一石,让李植血本无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