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待奴才问一问谨身殿的人后再来回答陛下。”卢义说道。允熥点点头,他赶忙退下去亲自前往谨身殿叫人。
不多时卢义匆匆跑回了后殿内,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走进允熥所在的阁子行礼说道:“官家,于胥、于谦父子奴才已经将他们带到殿外。”
他顿了顿又说道:“奴才问过了谨身殿的人,都说于胥、于谦父子一直在屋子里静静的坐着,于胥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也没有多余的动作;于谦倒是有些不耐,还想要从椅子上跳下来,但被于胥制止了,而且于胥还小声对于谦说了什么,之后于谦就老老实实的坐在椅子上,只是偶尔动一动,没有其它动作了。”
“知道了,你宣于家父子进来吧。”允熥听后没说什么,只是吩咐道。卢义答应一声,退了出去。很快,一中年一少年两个穿着好像书生模样的人走进来,对着允熥跪下说道:“草民于胥/于谦,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吧。”允熥待他们行完礼之后说道。“谢陛下。”于胥答应一声,于谦慢了一拍答应一声,随即站起来垂手低头侍立在允熥前方一丈远的地方。
允熥也站了起来,又对他们笑道:“抬头来。朕许你们看向朕。”
“草民谢陛……”于胥听了允熥的话一边慢慢抬起头,一边就要再次谢恩。可他话才说了四个字,忽然瞠目结舌起来,话也停在了一半。不仅是他,他的儿子于谦也十分惊讶,谢恩的话才说了两个字就停下了,而且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大胆!”卢义马上呵斥道。
卢义正要继续呵斥,允熥忽然一摆手。“哎,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又是之前见过朕的小孩子,此时这么惊讶很正常,不必苛责。”
听到允熥的话,于胥回过神来,拉着于谦就要再次跪下,请罪。早有准备的允熥让一旁的小宦官拉住他们二人,笑道:“朕适才已经说过了,于谦还是一个小孩子,惊讶之下将心里的话脱口而出十分正常,朕不会责怪他。你也不必请罪。”
听到允熥的话,此时还沉浸在震惊之中的于胥下意识就遵从了他的话,行礼说道:“多谢陛下恩典。”
“一个小孩子而已。”允熥重复了一遍这句话,吩咐卢义将一个小凳子拿过来,对他们父子道:“你们都坐,不必站着与朕说话。”
于胥再次下意识的坐了下来,也让于谦坐在了一旁刚拿出来的小凳子上,行礼谢恩。
允熥也坐下来,笑道:“这样就是了。”随后将大多数服侍的官宦都赶了出去,只留卢义在屋内伺候,然后对于胥说道:“于秀才,朕今日叫你们父子入宫,是有两件事情要吩咐你们。”
“朕昨日有事出宫,回宫的路上遇到你们父子,朕观察之下觉得于秀才,你为人正直,一身正气,又有学问,待在常府教导几个孩子太屈才了。朕想要命你为皇家学堂的先生,教导皇子与诸位藩王之子。你可愿意?”
允熥本以为会马上听到于胥激动的回应,但没想到于胥听完自己的话呆愣愣的坐在椅子上,也不知在想些什么,没有答话。允熥等了一会儿,见他还是不说话,不得不又道:“于秀才?”
“草民请陛下恕罪!”于胥忽然从椅子上蹦起来,还拉着于谦重新跪下,说道。
允熥被他这句话弄得摸不到头脑:“你这是何意?”
“陛下面前,岂有草民的座位?草民之子也冒犯了陛下,请陛下责罚。”于胥道。
允熥听明白了是这两件事,顿时有些哭笑不得。‘你适才是一直在梦游么?现在才反应过来。’不过他确实也看过锦衣卫的奏报:很多普通百姓见到朝中而三品大员后哆哆嗦嗦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话,问什么也答非所问。与这样的人相比,于胥的表现还是可圈可点的。
“朕适才已经免了汝子于谦的过错,至于座位,莫非朕坐着听话,你们站着说话不成?朕可觉得不舒服。”他见于胥还是跪着,又对于谦说道:“于谦,你赶快扶你父亲站起来。”
于谦作为小孩,虽然对于今日见到的皇帝竟然就是昨日见到的那个自称是常继昌表舅的人也非常惊讶,但毕竟年纪小,没多一会儿就回过神来;于胥平日里又教导他‘天地君亲师’,君在亲之前,那么自然要听从‘君’的话,所以依言就想要扶起他父亲。
于胥侧过头正要说他几句,忽然想起这是在皇上面前,而且于谦是听从皇上的命令也无错,只能跟着一起站了起来。
“再扶你父亲坐下。”允熥又吩咐于谦道。
这次于胥就没有被于谦‘强行’按着坐下去,而是再次推辞起来。允熥劝了几次他仍然不愿坐下,不得不说‘朕这是在下旨,莫非你要抗旨不尊不成?’听到这话,于胥才行了一礼,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