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地势逐渐开阔。
汨汨水声响起,沈妙言偏头望去,瞧见那水面上冒着白色蒸汽,不由推了推君天澜的背,“放我下来。”
“前面不好走,我背着你,免得湿了鞋袜。”
沈妙言铁了心要与他唱反调,越发使劲儿地扯他发冠,“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君天澜没法儿,只得寻了处干净的石头,把她放在石头上。
沈妙言把那兜竹笋扔在地上,一边脱衣裳,一边道:“这儿有个温泉,我要泡温泉,你去前面守着。”
她惯会支使他。
君天澜看了她一眼,见她已然脱得差不多了,只得绷着脸去前面给她守着。
他刚刚踩过太多水坑,鞋袜早已湿透,如今站在地上,那寒气越发往脚心里钻。
他缓缓转动着指间的墨玉扳指,大约世间能够如此指使得动他的,也唯有他亲手养大的小丫头了。
而沈妙言泡在温泉里,热气迎面,舒服地长长呼出一口气。
她望向不远处那尊高大的背影,眼底皆是怨意。
既然他爱站着,那就叫他多站一会儿好了。
虽不能杀死他,好歹也能叫他吃些苦头。
这么想着,便越发恣意地在温泉池子里倒腾玩耍起来。
君天澜听见背后的水花声,回头看去,就瞧见她像只鸭子,在温泉池子里来回扑腾,小脸上挂着一抹难得的放松笑意。
他看着,薄唇微不可察地扬起。
沈妙言玩着玩着,有些累了,于是趴在岸边的石头上,想着眯一会儿,谁知就这么睡了去。
君天澜正坐在旁边的大石头上,见她终于不动了,于是起身上前。
他随手把夜明珠放在墙洞里,把她从水中抱出来,又将散落满地的衣物,一件件给她穿好。
而她约莫是累极了,竟也没醒。
君天澜给她穿好衣裙锦袄,把她背在背上,继续往前走。
回到行宫正殿,子时已经过了。
念念正趴在圆桌旁睡觉,被脚步声惊醒,看见自己爹爹把娘亲背回来,不由跳下凳子,沉声质问:“你又对我娘亲做什么坏事了?”
君天澜把沈妙言放到龙床里,淡淡道:“她是朕的女人,何时轮到你来多问?”
君念语不服,跟着爬上龙床,掀开被子躺到沈妙言身边,睁着一双凤眸望他,“娘亲不是你一个人的,她也是我的。”
“下来,回你自己寝殿睡。”君天澜冷声。
“我今晚想跟娘亲睡。”君念语抱着锦被边缘,“父皇占了娘亲这么多日,今儿也该轮到儿臣了。”
君天澜是可以动手就绝不花时间去理论的人,沉着脸,伸手就把他从被窝里拎了出来,一路给拎到殿外,扔到台阶下,转身锁住隔扇。
君念语摔得屁股疼,盯着紧闭的隔扇,虽气恼,可到底争不过他父皇,只得悻悻离开。
君天澜在案几后坐了,望向帐中熟睡的沈妙言,心中莫名踏实轻松。
他翻开一本折子,即便折子里不是什么好消息,可批折子的心情,却好了许多。
批着批着,偶尔看一眼那小丫头,心中滋味儿越发美妙。
这种感觉,就像是吃白米饭时,间接吃一口菜。
翌日。
沈妙言早已习惯在这个男人的热情下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