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她干脆就不毁了,直接在里面添点儿东西,叫他亲手断送掉他表弟的性命,岂不是更妙?
湖面上起了茫茫夜雾。
她缓缓抬起眼帘,宽袖和长长的腰带在夜风中翻卷飞扬,纤腰盈盈一束,身姿曼妙妩媚,宛若那湖面上乘风欲去的仙子。
而琥珀色瞳孔中,寂静平和,仿佛一切的恩怨情仇,一切的喜怒哀乐,在她这里,都已化作云烟。
另一边,尚书府。
张祁云坐在自己房间里看书,谢陶捧着托盘,掀起厚实的棉布帘,从门口探进来半个脑袋:“大叔?”
男人偏头,唇角扬起:“外面冷,快进来。”
谢陶兴高采烈地踏进来,把托盘放到他手边的茶几上,不好意思道:“我给你泡了一壶菊花茶,还做了一碟花生酥……听说菊花最是明目,你夜里看书,喝点儿菊花茶,对眼睛好呢。”
她是淳朴的姑娘,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自己喜欢的人。
张祁云放下书卷,吃了花生酥,又细细喝过菊花茶,眉梢眼角都是笑意,“酥点好吃,茶也泡得不错。”
谢陶被这般夸奖,立即笑弯了眼睛。
从前在相府时,无论她怎么用心做东西,钦原哥哥从来不会夸她一声。
如今常常被大叔夸奖,她都要不好意思了。
此时灯火温暖,火光照耀在她红润的面庞上,越发衬得她人比花娇。
张祁云一怔,忽然提议道:“我给你画幅像?”
谢陶立即睁大眼睛,“真的吗?!”
“自然!”男人含笑。
谢陶忙紧张地端坐好,“那我这就坐好,大叔,你快画吧!一定要画的好看一点呀!”
钦原哥哥画的画儿都很好看,她曾央着他为她画一幅画像,可他从来都不允,反而说只画景,不画人。
但她分明在谢昭的闺房里看到过,他给谢昭画的几幅画像。
如今她并不稀罕钦原哥哥为她画像了,大叔才华横溢,画技定然是不输他的。
张祁云摆好笔墨纸砚,在灯下提笔,慢条斯理地开始画她:“不必太紧张,像平时那样坐着就好。”
“干坐着会不会有点傻呀,我要不要摆个好看的姿势,扑蝶什么的……”谢陶傻里傻气地问。
她看见谢昭的闺房里,就挂着一幅扑蝶图。
张祁云扑哧一笑,“大晚上的,你扑的什么蝶?没事儿,就坐着吧,若是觉着无趣,旁边花几上有本戏折子,你可拿着翻看翻看。”
谢陶依言,拿了戏折子看,用来打发时间。
过了约莫两刻钟,张祁云将小狼毫搁到竹节笔山上,“画好了。”
谢陶从戏折子里抬起头,忙奔过来看。
只见宣纸上正绘着一副仕女图。
丈八的灯台,照亮了一小方古色古香的书房。
容貌可爱的姑娘,穿云碧色对襟盘扣小袄,着百褶罗裙,倚坐在大椅上,正一手托腮,一手持着书卷,漆黑纯净的眼睛里,写满了认真娴雅。
画面用色典雅,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静谧安详。
“真好看……”她喃喃自语,“我都不知道,自己可以这样好看,大叔——”
她偏头望向张祁云,正要说谢谢,谁知张祁云也正望向她。
电光火石间,两人的唇瓣就这么贴在一块儿,四目相对,俱是震惊。
张祁云眨了眨眼,忽然伸手扣住她的后脑不让她走,欲要加深这个吻。
谁知谢陶却猛地跳出去三丈远,捂住小嘴,盯着他,半晌没说出话来。
张祁云以拳掩嘴咳嗽了声,“我是不是唐突你了……”
谢陶点点头,又摇摇头,最后指着他的胡须,“那个,有点儿,可怕……”
张祁云低头望了眼自己及胸长的大胡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果真不能接受大胡子?难道你不觉得很有男子气概?”
谢陶犹豫半晌,才小心翼翼凑上前,鼓起勇气,俯身亲向他的唇瓣。
谁知还未靠近,她又连忙后退:“不行不行,大叔,我恐怕下不了嘴……你这把胡子,就跟我爹爹的胡子一样,笑起来也仍然凶巴巴的,我,我看了害怕……”
张祁云没被她亲到,颇有些气馁,又提议道:“那要不,我把这胡子剪了,你再亲我?”
“可是,大叔的这把胡子蓄了很久,剪了不会心疼吗?”谢陶揪着衣摆。
“倒也不会怎么心疼……”张祁云眉目含笑,随手就拿起屉子里的金剪刀,咔嚓咔嚓剪了起来。
动作之利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等不及想要谢陶亲她。
保养极好的胡须,一缕缕落在了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