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魏化雨带着鳐鳐去天香引砸场子时,万里之外的北幕。
虽是暮春,可北国仍旧冰封万里。
今儿雪城里格外热闹,因为总揽朝政的杜太师恰好过六十大寿。
沿街酒肆茶楼里皆在讨论这桩大喜事,有油头粉面的纨绔,故作风雅地摇着折扇,边喝酒边指点江山:
“你们这群粗人,出身低微,自然不晓得朝堂里真正的形势!咱们这位杜太师,啧啧!当年先皇投天池自尽后,皇帝年幼,许多年来便都是他一手操持朝堂的,这朝堂上上下下,几乎有一半人出自他的门下!今儿他六十大寿,就连天子,都亲自登门祝寿,真可谓是开国第一位享受如此殊荣的太师了!”
话音落地,立即有书生不屑皱眉,“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杜太师再厉害,也不过是个臣子,难道还能越过皇上去?!”
其他书生纷纷附和。
“哼,你们这群迂腐的读书人!皇上他根本就无心朝政,整日里吃喝玩乐,哪有杜太师鞠躬尽瘁来得辛苦?!”
说着说着,两拨人竟在酒肆里吵了起来。
而处于议论中心的幕昔年,穿一袭月白绣金龙戏珠龙袍,外面系着件墨金宽松斗篷,斗篷上的蓬松貂毛衬托得少年面如冠玉,俊美非凡。
紫金龙冠高束起鸦色漆发,尽显完美的脸部线条。
龙辇在太师府前停着。
他扶着南宫墨的手,缓步踏下。
但见太师府前跪了一圈人,却独独不见当朝太师,杜恒。
狭长双眼眯了眯。
他虽是大周皇族特有的丹凤眼,却不知怎的那眼尾缱绻清艳,较他父亲的眼睛多了些许妩媚。
因此,即便他面无表情,也无法叫周围人感到害怕。
他一手拿着绣帕,掩唇咳嗽了两声,淡淡道:“太师呢?”
立即有人回道:“启禀皇上,外间天寒,太师大人身子欠佳,因此无法亲自出来恭迎圣上。”
幕昔年笑了笑,接过南宫墨递来的小暖炉,淡漠朝府中踏去。
百官们便都起身,跟着他踏进府里。
有胆大的,悄悄儿抬眸瞅向他。
只见这位少年皇帝看起来无忧无虑,衣冠华服无一不精致贵重,满身肌肤更是比女儿家还要细嫩几分。
联想起这位皇帝总以晨起天寒为由拒绝上朝,他们悄悄点头,暗道果然如外界传闻那般,他们皇上还没长大呢,根本无心朝堂。
而昔日才冠满京华的南宫家公子,如今已是个彻头彻尾的阉人,始终低着头跟在皇帝身后两步的位置。
看起来乖巧温顺,一张白细面容雅致而无害。
一些老官纷纷摇头。
这么一对主仆,哪里是杜太师的对手。
此生里,恐怕都会沦为杜太师的傀儡。
此时,百官眼中百无一用的主仆,却正在用腹语交谈。
“朕瞧着,杜恒老头未必会让莫缃銮出来见客。朕等会儿给杜老头灌酒,邓葱,你给朕放机灵点儿,随便找个借口去转转这太师府。”
“好嘞!皇上放心就是!奴才总觉得这杜府透着些古怪,却又说不上来哪里古怪,等会儿奴才定要细细侦查一番!”
“邓葱。”
“嗳!”
“你瞧着生得细皮嫩肉,怎的嗓门这么大?!就连说个腹语嗓门儿都大得吓人,你是不是想吓死朕好继承朕的龙袍?!”
“皇上,奴才知错!”
“笨蛋,说好了用腹语,你怎么用声音喊出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