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下午过后,阳光就渐渐淡了。孟娬不用撑伞,递给殷珩一支莲叶,和他一人撑着一支,感觉比举伞还要清凉。
孟娬打算把莲蓬带回去,将莲子剥出来晚上熬粥喝。
天边堆积着簇簇似锦的云霞。夕阳西沉,月亮早早地自东边爬起来,在洗蓝的天幕中留下一弯浅浅的月影。
两人回到家时,不早不晚,刚好是傍晚之际。
结果还没进家门,就听家里传来了说话声。
那说话声不是夏氏的,也不是旭沉芳的。孟娬顿了顿,见院门也没关,当即就推了门进去。
孟娬还有点印象,站在她家院子里的这妇人,正是上回和夏氏一同上街的张大娘。
张大娘亦是看见了她,笑得合不拢嘴,连忙与身边说道:“快瞅瞅,这就是你夏大娘的宝贝女儿,俊不俊?”
张大娘旁边还站着一个男人,看年纪大约二十六七的样子,皮肤显黑,可能是天气热,散发出汗津津油腻腻的光泽。
孟娬推着殷珩进来,那人的眼神就落在孟娬身上,不曾再挪开过。
孟娬今日难得穿着裙裳,又梳好发髻,看起来相当的温顺细腻了。
张大娘亲热地对孟娬道:“阿娬啊,我这表侄叫冯成才,你看相得中不?”
冯成才笑脸里有一种圆滑与市侩,道:“阿娬妹妹,听说你出去玩了?”他看见孟娬手里拿着莲蓬,便又道,“这是刚从河边回来吗?”
他眼风落了一些在殷珩身上,偷偷把人打量过一遍。
张大娘说了,这人长得好是好,可惜是个瘸子。
孟娬没理会他,转头看了一眼张大娘,道:“相得中什么?”
张大娘道:“当然是我这表侄啊。这要是看对眼了,咱们又是左邻右舍的,岂不是亲上加亲?”
夏氏脸色已经十分冷淡,道:“你们还是请回吧。”
孟娬道:“娘没告诉他们我已经有夫婿了吗?”
不待夏氏回话,张大娘便道:“你也别怪你娘,谁不想自己的女儿将来有个好归宿。我这表侄人老实,又肯卖力气,将来你嫁给他,总比……”她瞟了一眼殷珩,继续道,“总归是靠得住的。”
张大娘还道:“这女儿嫁人还得要听你娘的,你娘总不能害了你。你要是一时兴起,将来后悔一辈子可怎么办?”
夏氏冷声道:“阿娬不需要再说别的亲事,快走吧!”
张大娘浑然忽视了夏氏的不快,道:“妹妹,你可不能纵容着女儿犯下错事啊!”
孟娬闻言,忽而邪佻地勾起了嘴角,道:“这是见我家没有男人当家,觉得我娘一个妇道人家好糊弄,以为随便塞个歪瓜裂枣进来都成,是吗?”
张大娘不想孟娬如此直接,愣了愣,随即沉了沉脸,“孟娬,我好心好意给你说亲,你怎么这样说话呢?”
孟娬道:“你当着我夫婿的面,要给我说亲,你们古代女人不是讲究三从四德的吗,你的妇德、女戒、廉耻都到哪儿去了?不然指望我怎么说,夸你有品德?那不好意思,我看人先看脸,就你表侄这样的,也亏你昧着良心夸得出口。”
张大娘和冯成才没想到孟娬如此不客气,当即气得脸色一阵红白交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