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孟娬一进院子,晃眼一看,还以为自己进错了家门。
这焕然一新的光景,是自己家么?
只见家里悬灯结彩,挂满了整个屋檐下、树梢上,将原本的冷清意味一扫而尽,充斥着红红火火的喜庆氛围。
任谁到这家里来一看便知,是要办喜事了。
此情此景,让孟娬有一种复杂的心情。不是说不高兴,但好像远远不止高兴。
好像临到了跟前,再来紧张已经没用了。
除了紧张,还有别的无法言喻的情绪。
从她到这个世界伊始,面对夏氏这位半路母亲,不可能从心里真正与她亲近,孟娬能做的只有尽到照顾和赡养的义务责任。
但是随着时日一久,相处得长了,夏氏处处为她,有些东西也在慢慢地发生了变化。
孟娬看着这院里的满目红绸,知道是她不在家的时候夏氏准备的,为了孟娬的婚事,即使自己再不舍得,也要积极张罗。
孟娬蓦然有种将要被母亲送嫁出来的感觉。尽管她知道婚后的日子也不会有太多的不一样,但心中莫名地竟然像剥开的苦柚似的,酸苦得不行。
夏氏和本来的她是不是亲母女早就不重要了,孟娬只知道,这一世夏氏就是她唯一的母亲。
这是世上不求回报地最爱她疼她的亲人。
孟娬在院子里囫囵看了一圈,去到厨房时,厨房里已经生起了火,不一会儿就水雾弥漫。
猴不归欢实地蹲在灶前帮忙烧火,火光映得它的小脸红彤彤的。它看见孟娬倚在门口,呲牙咧嘴地对她笑。
夏氏的背影则站在灶案边忙碌,将饭菜蒸热,又新烙了些饼。
孟娬倚在门口笑问道:“娘,家里这些都是你布置的啊?”
夏氏声音轻快道:“我一个人哪能做这么多,那高处的灯啊绸啊是不归爬上去挂的,还有小李他们也来帮了不少忙呢。”
孟娬道:“这么着急做什么呢,等我回来,明天花一天时间好好布置不就行了。”
夏氏道:“万一你回来晚了来不及准备呢?”
孟娬沉默了一会儿,道:“万一来不及在婚期前赶回来,娘辛苦准备这些不就白费了么。”
夏氏手里拿着长勺在锅里舀汤,自顾自道:“你说得轻巧,姑娘家的终身大事,一辈子就这一次,一旦错过了,那就是无法弥补的遗憾。无论你赶不赶得回来,娘都要给你准备得周全,这种事怎能马虎?”
孟娬走到夏氏背后,一把从后面环住了她。
夏氏吓了一跳,手上的长勺抖了抖,汤汁也洒出了些许,道:“别打岔,快去洗洗手,一会儿就要吃饭了。”
孟娬笑着蹭道:“娘。”
“干什么?”夏氏问。
孟娬道:“没什么,就是叫叫你。”
夏氏亦笑道:“叫了我又没事说,难不成还跟我撒娇?后天就是要嫁人的人了,还撒娇。”她脸上的神情温柔而又怜爱。
孟娬道:“唉,我也不常撒娇,就撒这一次,娘忍忍就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