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将事情大致与太后说了一遍,又道,“夏氏那奸夫,臣妇已经第一时间派人去映阳城打听了,定会很快把人带回京来,届时他便能指认殷武王妃和夏氏居心叵测,从始至终都是她二人一手策划,才使得她们蒙蔽众人、顺利入主王府。如此,她二人便能以欺君罔上之罪论处。”
唐氏心想,这欺君之罪可是要掉脑袋的。就算孟娬和夏氏侥幸逃过一命,多半也会被赶出王府。
上次太后吃了亏,还没能出口恶气,这次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然,太后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却道:“哀家想起你的丈夫,早前被传与殷武王妃乃是有血缘的父女关系,难为你如此迫切地想要澄清事实、为夫洗刷污名,实在令哀家感动。”
唐氏伤感道:“家夫因此遭贬,蒙受不白之冤,臣妇恳请太后替臣妇做主!”
太后道:“你放心,只要你将人证物证呈上,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以后,哀家自会替你做主。孟云霄真若是冤枉的,哀家也会请示皇帝,看看能不能让他官复原职;你的委屈哀家也不能坐视不理,而皇室也万容不得居心叵测、不择手段之人继续做皇家妇。”
唐氏低垂着的脸上一愣。
太后这回是要她自己去冲先锋,不打算主动掌理这件事了?
太后话里的含义再明显不过了,她要是成功了,孟云霄不仅能官复原职,她也能借此恢复以往的身份荣光,还有孟娬和夏氏也会遭到处理,以解她心头之恨。
这听起来确实是一件有利无害的事。
可她原打算,让太后做主,去帮她对付孟娬和夏氏。若是成功了自然皆大欢喜,若是没成功,事情也不会落到她头上。
现在要她正面去与孟娬为敌,唐氏自己也清楚,风险太大。
遂唐氏一时僵在那里,不知该如何应答。
太后慵懒地靠了靠椅背上的软垫,道:“你不是已经派人去查了么,你进宫来向哀家禀报这些,不就是想让真相大白么。”
唐氏道:“正是,可臣妇终究人微言轻……”
“无妨,你可以提交刑部,为你丈夫申诉。再者,你是庆国公之女,哀家可不准你这样妄自菲薄。”
***
谢初莺在自己宫里做刺绣,豆蔻从外面回来,抖了抖身上的雪沫子,利落地进屋,在谢初莺耳边细声道:“果然不出娘娘所料,那消息传出以后,就有人迫不及待地进宫向太后通风报信了。
“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她根本就没法弄清传言真假,便来禀报太后,恐怕是想让太后出头。”
谢初莺放下针线,道:“别人都避之不及,唯有此人一回生二回熟,恨不得太后与孟娬斗个头破血流。”
豆蔻恍然道:“娘娘是想揪出这个对太后通风报信的人,所以才让奴婢传出那样的消息?”
不论这个人是谁,他能怂恿太后和孟娬斗法,要么暗地里是恨极了太后,要么是恨极了孟娬。只要她再抛出一个有关孟娬的饵,他必然不想放过这个好机会,定会按捺不住地浮出水面。
谢初莺起身道:“不管黑的白的真的假的,都第一时间来捅给太后,这样唯恐天下不乱,也不管代价是什么。不,他当然不用付出什么代价,他只需要看着太后和孟娬斗法,他在幕后偷着乐就行了。可我父兄,我全家,却因此遭受了灭顶之灾。”
她让豆蔻替她更衣,又曼声道:“而今你我沦落至此,而他们却都还活得好好的,是什么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