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雁君沉着声音道:“我来。”
她拿了药酒走到榻边,弄了一些在手心里孵了一会儿,然后贴到他的腰上去。
她的力道由轻到重,秋珂双手放在膝上,微微蜷曲着手指,不吭一声。
后明雁君道:“你为什么不说?你受了伤,我可以帮你疗伤。在这里,我们只能相互依靠。”
秋珂低着头道:“我可以永远做你的依靠,所以即便是我受伤了,我也很快能好,更不会觉得有多疼。”
“你又不是铜墙铁骨。”
秋珂笑道:“我倒但愿我是。”
等跌打酒用过以后,秋珂又把褪至腰间的衣裳一件件穿起来,整好衣襟,系好衣带,出门去。
他走路时也一直维持着应有的军容,背影修长,双腿笔直。
外面的天儿似乎放晴了。
河里漫上来的水也已经慢慢退了,如此村外的道路便呈现出来,那沉淀下来的泥流里,偶尔还能看见一两具被掩埋的尸体。
他们是上游里被冲下来的村民。
泥流平缓过后,没能把他们的遗体全部掩埋,因而或多或少地露出一截森白的手或者腿。
秋珂见这村子里正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基本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本打算与明雁君离村返回,再派赈灾的士兵送粮过来。
只是突然发现有尸体暴露,暂时还走不了,得先将尸体焚烧。否则暴露得越久,危害性越大。
于是秋珂很快安排好村里的人手,一部分村民继续上山采药,还有一部分则跟着秋珂和明雁君顺着泥流去巡查。
这山洪来的时候势头迅猛,泥流里陷着的除了上面村子里的不幸罹难的村民,还有诸多山里边的走兽。
随着雨歇天晴以后,开始散发出恶臭。
采药的村民们顺着昨天的线路上山去,昨天有个村民在山里差点滑倒摔跤,所留下的痕迹仍旧还在。
村民们背着药篓,从那泥土微微裂开的缝隙间大步踩过跨过,丝毫没有留意那道缝隙比之昨日似乎更开了一些。
随着村民一脚踩下去,松软的泥和落叶又把那缝隙给粘合在了一起去,则更加无迹可寻。
这一天,大家一直忙到天黑,都已经非常疲惫了。
因而晚间匆匆用了一些食物以后,村民们便各自回到居处去,早早上榻睡了。
这一晚,大家都睡得很沉。
明雁君躺下后,秋珂正声与她道:“光凭村里这点人手,应付起来还有些吃力。明日我留下,你出村回镇,带些人手过来帮忙。”
明雁君点了点头。
随后明雁君听着外面的夜色,安静极了。
她记得在上个村子里时,那村里起码还有条狗,而这个村子里连条狗都没有——原先本来有的,只不过后来也被山洪给冲走了。
她渐渐已经习惯了这样安静的夜,可潜意识里又觉得这样的安静有些许的不同寻常。
她想了许久,终于发现这不同寻常的点在哪里了。
明雁君侧头看向秋珂,手肘轻轻推了推他,道:“现在是不是入夏了?”
秋珂道:“嗯。”
秋珂回应她过后,似乎知道她为什么这么问,神色间蒙上了一层凝重之色。
紧接着就听明雁君道:“那这乡野里,为何听不到虫鸣蛙叫?即便是山洪过后,也不可能把它们全部消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