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晓得跑了多久,
在这四周几乎可以亮瞎人眼睛的白色覆盖之中,终于出现了另外一抹不同的颜色。
一口井,
井边坐着一个身着蓝色长袍的男子,
男子手里正拿着花生米儿,
剥开,
再一丢,
张嘴接住,
其神其形,
活脱脱的一个农村里喜欢闲逛的懒汉。
当赢勾走到井口边时,
懒汉起身,从井口边跳了下来,示意赢勾坐上去。
赢勾看了看井口,
井口布满了青苔,
很脏。
犹豫了一下,
赢勾干脆席地而坐。
地上,依旧是白。
等坐下后,
赢勾忽然思考起来,
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怕脏的?
懒汉见状,也跟着赢勾一起坐到了地上。
这会儿,
周老板也哼哧哼哧地跑来了,见到一个陌生人,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这不是自家的灵魂深处空间。
这是……串门了?
没人招呼周老板,但周老板很自觉,也走过来,坐下了。
懒汉侧过身子,打量了一下周泽,然后笑了笑,道:
“可惜了。”
随即,
懒汉起身,
回到井口边,从下面提出了一个西瓜。
抱着西瓜回来坐下,
用手敲了一下西瓜,
西瓜碎裂,
不是那种整整齐齐地碎裂,
而是不规则的裂开。
周泽和赢勾都被分到了……额……一坨西瓜。
“吃着,不扛饿,但味道顶好。”
周泽咬了一口,确实很爽口。
懒汉一个人吃了大半个西瓜,
而后斜躺在了地上,
伸手抠了抠脚丫缝隙,
紧接着在放到自己鼻前嗅了嗅。
这真的是,
太有味道的一个画面。
“到头来,还是没扛得住,该来的,还是来了,其实,我真的是挺后悔的。”
说到这里,
懒汉看了看赢勾,
赢勾默然不语。
懒汉看了看周泽,
周泽会意,
道:
“后悔什么?”
懒汉对周泽露出了赞叹的目光,
回答道:
“后悔我生得早了啊,要是晚生一个轮回,恰好在这个时候我刚出生的话,说不定,这一波,这天,还变不了。”
赢勾依旧沉默不语。
懒汉再度满怀期待地看向周泽,
周泽:“这就是命运吧。”
“可不是嘛!”
懒汉激动地敲了一下大腿,
“之前的风光,都被这位给装完了,等轮到我时,除了还能蹦跶的那几只杂毛玩意儿,都没什么东西可以去拾掇了。
其实,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创建了泰山府君。”
周老板忽然觉得这话怎么那么耳熟呢?
好像有位姓马的大老板也说过一样的话。
不过,至少现在周泽可以确定懒汉的身份了,初代!
初代,还没死?
听他之前说的那些,应该是死了的。
“我说,您嘞,当初可是您拼着陨落,都给他十根手指斩下来了,硬生生地把那天该发生的事儿,推到了现在。
这次怎么滴了,
一声不吭无所谓了?”
赢勾看了懒汉一眼,
这次开口了,
道:
“当时我坐在那个位置,今天,我没坐在那个位置。”
“您可真舍得,换我,我肯定舍不得,我到现在还在为我家那个败家玩意儿心疼呢。
老子辛辛苦苦,给他打下来的江山。
这极西封印之地,可都是老子为他们留下来的阵眼!
结果那败家仔倒好,二话不说人直接溜了,还把道统拿着一起走。”
懒汉一边说一边摇着头,
村头榕树下或者跳广场舞的大妈之间,
也经常聊天,
吐槽自家孩子怎么怎么不争气,怎么怎么会惹自己生气,
就和懒汉现在的神情一模一样。
“其实,他人不错的,真的很…………”
周泽正准备替老道美言几句,好不容易见到老道的祖宗了,无论是作为朋友还是作为老板,都得尽点儿义务不是?
虽然可能别的老板应该没这个机会也没这个待遇,毕竟,也不是谁都能去找自家骨灰拌饭的凶手报仇去的。
但赢勾开口却打断了周泽的话语,
随即,
周老板马上意识到,自己犯蠢了;
而铁憨憨,
可能是不想看到自己在外人面前继续蠢下去,所以才开口打断了自己。
这就像是小区里老太太们看似在吐槽自家儿女这个不行那个不行,
但实际上其实都是在炫耀,要是真什么都不行,怎么可能哪壶不开提哪壶?
而周老板,刚刚确实是着相了,根本就没想到那一层。
赢勾说的是:
“想笑……就笑吧。”
懒汉闻言,
犹豫了一下,
继续很悲愤地道:
“这败家玩意儿唉,我恨不得打死他,真的,要不是我已经死了,
我真得清理门户不可,他多蠢啊,多混账啊,就这么跑了,就这么跑了,自己跑就是了,基业丢了也就是了,居然还带着道统一起跑!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噗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