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结果呢?”邵泽阳拿着酒杯轻轻地晃了晃,“结果就是你每天借酒消愁,喝到最后都喝不醉了?”
“差不多吧。”吴宇哈哈一笑,脸上看不出任何愁容,但是此刻只有邵泽阳明白,这个男人的心里,此刻浮现的会是哪个被称之为父亲的男人的脸吧,或许对于这个从小玩到大的朋友,邵泽阳有的时候都会觉着如果自己是他该怎么活下去?
两岁之前,那个男人偶尔还会抱着没有长大的吴宇,坐在烈焰下的街摊前,喝着冰凉的扎啤,然后问他你要不要尝尝。小孩子对于陌生事物的好奇,总是挡不住的,哪怕他们已经尝过了,但是转过头却又会忘掉,每一次那个男人举着玻璃杯问你要不要尝尝,而男孩每次都会轻轻地点头,回答一句要尝。每一次喝完,男孩都会皱着一张脸然后嘟囔,好难喝。
“那你长大会喝么?”男人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问。
“不会,这么难喝的东西才不要和。”小雅虎如同拨浪鼓般摇头。
“哈哈,那以后可千万别喜欢上这么难喝的东西。”
“嗯。”
那个时候同样两岁多的邵泽阳在一旁吃着棒棒糖,看着这似乎很和睦的父子俩,然后转过头看一眼身后买盐的父亲问,“我能不能尝一口那个东西?”
每一次父亲总是会瞪他一眼,然后笑着夸吴宇两句,带着他回家。
“那种东西小孩不能喝,那可不是什么好东西。”每一次离开之后,自己的父亲都会一脸严肃的看着自己,告诉自己。
而年幼的他只会轻轻地点点头,但是却猜不出原因,为什么那不是好东西,可分明自己的父亲也会去喝,但是后来,慢慢的邵泽阳长大了,他就知道了原因,那一年他十二岁,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吴宇喝醉,也是有生以来唯一一次看见他喝醉,两个人坐在老房子的屋顶,吴宇拿着他第一个月打工的工资,在房顶喝的烂醉,那一年吴宇跟他说的话,他完全听不懂,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吴宇。
因为后者所说的东西已经完全超出了这个年纪孩子能够理解的程度,但是吴宇却理解了,他很清楚,或许是被迫的甚至是不情愿的,但他还是理解的很透彻,因为他必须要理解,不然他就会死,饿死、冻死、或者是死于疾病,这些也不是没有可能,哪怕是现代的社会,但是在那些人的面前,那种非正常的死亡也并不是没有可能发生,在一个城市那些黑暗的角落里,每天都会发生着那些你认为不可能,但是却在偷偷的发生着的,不属于现在这个世界的东西。
邵泽阳看了吴宇一眼,拿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轻轻地抿了一口,好苦...好难喝,但自己为什么要喝这种东西,这个世界上又为什么会有人喜欢喝这个东西。
他们喜欢喝到乱烂醉,但是到头来难受的却也是自己的身体,世界上就有这么多受虐狂么?喜欢把自己给糟蹋成那副模样?不,这个世界上的受虐狂绝对比你想象的要少,但是那些伪装出来的,却比你想象的要多的多,他们用肉体上的痛苦,去掩盖掉精神上的困顿和折磨。
或许这是他们唯一逃避的方法,除此之外他们剩下的就只有一次又一次的跌倒然后爬起来睁着双眼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然后捂着伤口流泪。伤口真的疼么?不啊,那个破损的地方能给他们带来的就只有麻木,一片又一片的麻木。
“那我现在问你,酒好喝么?”不知道为什么,邵泽阳突然开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