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文娇从码头到酒店一路阴霾的心情终于在年轻姑娘充满惊喜和欢快的笑声中晴朗了起来。扎着高马尾辫的姑娘复姓诸葛,单名一个仙字,虽然说着一口流利的粤语,却是地地道道的内地人,两年前以优异的高考成绩被香港大学法学院录取。诸葛仙有一双和秋韵很像的眼睛,单纯,调皮,眼神便仿佛能说话一般。
“熊教授,您是来参加明天开始的学术研讨会吗?”诸葛仙对熊文娇在宪法和刑法学术研究领域的成就极为崇拜。
“嗯。”熊文娇微笑打量着眼前的姑娘,眼神里充满母性的慈祥。
“正好,院长让我一起做会议纪录,明天咱们又能见了。”小姑娘嘻嘻笑着,临别前还不忘使劲挥手,“熊教授明天见!”
进酒店办理入住时,熊文娇便感觉浑身不自在,仿佛身后有双无形的眼睛在盯着自己。她猛地回头,却没有发现任何异样,只在进电梯的时候,无意中用余光瞥见两名正在打量她的黑衣男子。
熊文娇很愤怒,但又无可奈何——说起来香港是一个自由民主的社会,但是自由和民主往往是和金钱、权力直接挂钩±→的,财富越多,权力越大,所享有的自由民主的界域便越宽泛,哪怕是做了那些丧尽天良的事情,一样可以披着仁慈与爱心的外衣堂而皇之地行走在法律边缘。她知道那是谁派来的手下,也知道对方的目的是什么,但她没有任何办法,否则当年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江雨将若飞那孩子当替罪羊送入监狱,也不会离开事业如日中天的香港而改居澳门。可是,那些人的势力庞大得出乎她的想象,哪怕是在澳门,她依旧未能摆脱命运的嘲弄。
开门进房间时,她几乎有种筋疲力尽的感觉。飞快关上门,却没有急着插入取电卡,而是在黑暗中背靠房门,清楚地听着自己的喘息——秋韵死后,这种恐惧如同挥之不去的影子般一般纠缠不息。
她终于平复了心情,插入取电卡,房间瞬间通明。
“熊教授,你好。”
突如其来的声音几乎吓得熊文娇心脏差一点停止跳动,她差一点尖叫出声音,但理智告诉她,如果想活命,就必须噤声,亦如对当年秋韵的死一般不闻不问。
“你……你是谁?”她下意识地背靠墙而立,想从冰冷的墙面上寻找到一丝安全感,沙发上坐着的是个年轻人,面色有种不健康的苍白,衣着打扮都很普通,但却有一对让人一看便忘不了的丹凤桃花眸。更让她好奇的是,年轻人说着一口流利的国语,而不是香港话。
那年轻人轻轻微笑:“放心,我跟外面那些跟踪您的不是一路人。”
熊文娇稍稍平复了情绪,问道:“你……你想干什么?”
年轻人笑道:“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李,名云道,国内的一名刑警队长,这一次被公安#部特派到香港来执行特殊任务,现在用的化名叫王望南。”
“刑警?特殊任务?”熊文娇似乎意识到了些什么,但还是皱着眉不解道,“内地的公安跑到香港来?你是国安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