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天对于每个人其实都是公平的,给了郑家姑侄通天武艺便压去了近半辈子的光明,给了由香关芷来无影去无踪的本事便也毁去了她的生活,给了战风雨神鬼不近身的劈挂造诣便让他有了嫉恶如仇的个性以至于差点被开除出警队。
不过就算明白这个道理,战风雨还是隐隐有些羡慕那个能将自己揍得满地找牙的年轻人,他知道,那身郑氏内家功如果不是自幼便开始打熬筋是无论如何也练不出如今这般境界的。那个叫由香关芷的女人终于现身了,似乎还是个身份挺神秘的忍者,这让战风雨有种跃跃欲试的冲动。只是刚刚看到由香关芷出手和离开时的细微动作,他便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单那一刀或许就不是自己能抵挡得了的,他能感觉得出,由香关芷手中那柄寒光四溢的长刀肯定是饮过血的。
他这么认为,但是张扬和武庄却似乎还意识到自己和同伴刚刚已经堪堪地在鬼关门打了个转,见手持长刀的女子瞬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或许是对自己刚刚的认怂有些愤怒,武庄气急败坏,语气也随之变得颇为不善:“李云道,你想干什么?”他直呼李云道的名字,显然在他心中已经将眼前刚刚被就地免职不久的男子划入了与恐怖份子勾结的范畴。
李云道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我没有骗你,‘金环蛇’真的很可能就在这四百八十户里的其中一家。”
张扬皱眉望着眼前这位很可能跟京城某个红色家族关系极为密切的青年,刚刚的长刀仍旧令他心有余悸,所以语气上要比武庄缓和得多:“李局长,咱们都是自己人,还是敞开开窗说亮话吧,如果‘金环蛇’真的在里头,就凭我们几个人,也很难毫发无损地抓住他。而且,目前我们也不能确定,他的手上是不是有人质。如果有人质,按规章制度,咱们得安排谈判专家介入。”
“规章制度?谈判专家?”李云道摇头,冷静道,“人质肯定是有的,而且很可能就是前两天的从我家走失的那个孩子。不过,如果真的等什么劳什子的谈判专家,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也不知是不是刚刚受到了威胁,武庄此时对李云道充满了浓浓的敌意。
一开口,语气便显得阴阳怪气:“你说‘金环蛇’在里头?我怎么觉得你就是那个潜伏许久的‘金环蛇’呢?”
李云道失笑:“你这样推理虽然在逻辑上站不住脚,但是风声鹤唳时草木皆兵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你这样因噎废食,真的不怕错失了抓‘金环蛇’的机会?如果被你们周处长知道‘金环蛇’就近在咫尺,而你们俩因为怀疑我而错失了良机,以周处长的脾气,我相信你们俩离被一脚踢出省厅的日子也不远了。”
一句话说得张扬和武庄同时面色微变,周处长的脾气他们俩是一清二楚的,根本不需要仔细思量,如果真的让“金环蛇”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那位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的周处长一定会在第一时间给他俩穿小脚,而且极有可能会利用下基层交流的机会将他们这对哼哈二将彻彻底底地清理出省厅反恐处。
“那……您的意思是……”张扬试探性地问了一句,“我们就这么冲上去拿人?万一抓错人了呢?你们东城分区前段日子不是闹了个大乌龙吗?把一个渴醉酒的出租车司机抓进局里,最后那个司机暴毙,东城区分局一把手的乌纱帽都被人取了下来。”
李云道摸了摸鼻子,外面往往都喜欢道听途说,不然也不可能有井里挖出个人的典故。
“当然不能就这么冲上去拿人,这样吧,既然你们觉得上去不太妥当,那我就让他俩跟我一起上去,小区有前后两道门,你们俩分开,一人守好一扇门,剩下的我们来处理。不过……”李云道顿了顿,“在抓到人之前,我希望你们能遵守咱们的君子协定,只抓贼不上报,否则打草惊蛇了,明天E30就开幕了,真出了事的话,这个责任可不是咱们几个人就能背负得起的。若干年后,教科书上再说起这件事,也许上面就会写着,因为浙北省公安厅反恐处两名特工畏首畏尾而错失了抓捕恐怖份子的最佳时机……”
李云道没有接着下说,为千夫所指,只要是华夏血统的后代谁也不想背负着这样的罪名过一辈子。也许是李云道描述得太过于平静,反倒是让张扬和武庄两人心跳加速——万一真发生类似于911那般的事件,或许自己的子子孙孙都要被人唾骂千百年。他们不是圣人,只是上着班领着月薪的普通人而已,但就算只是一个普通人,谁也不愿意去背负一整个民族的吐沫。
见张扬和武庄两人不再反对,也没有再向指挥中心汇报动态的意思,李云道冲对面街角建筑阴影下的车勾了勾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