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说短不短,说长却也并不长,哪怕一年三百六十五天的时间,在绝大多数人的生命历程中,也占据了超过百分之一的跨度。但过去的这一年多对于三剑客来说,却是已经度过的人生光阴里最漫长却也是最有意义的一段日子,无论是擅长格斗的战风雨,还是长于侦察的木兰花,又或者是世界级顶尖黑客夏初,在这段时光里都有了不一样的收获。但有一点是共通的,那就是这个李云道在西湖无心插柳柳成荫的“三剑客”团队,如今比以前任何一个时刻都要强大。
李云道转头看向依在阳台门框上的夏初,薄薄的蓝色衬衣在灯光下勾勒出她青春曼妙的身姿,只是露在运动短裤外的修长双腿上布满了各类伤痕,有些看上去已经愈合了许久,有些则是最近才愈合的,新肉呈现出独特的嫩红色。
夏初感觉到了这位年轻上司的目光,那目光中没有任何其它的成份,有的只是疼惜。她笑了笑,开口道:“头儿,是不是觉得我的身材又苗条了很多?”
李云道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拉起身边木兰花的衣袖,果然那臂膀上的伤口并不比夏初腿上更少。他微微叹息一声:“其实你们没必要去承受这些的,无论是你还是夏初还是风雨,都应该过些正常人的日子。你们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有时候就在想,是不是对你们要求过高了一些,以至于剥夺了你们跟正常一样生活的权利。”
那表面看上去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如发的法医出身的家伙咧嘴嘿嘿笑道:“头儿,这么伤春感秋可不像是你的风格。”
李云道自嘲地笑了笑:“有些事情,经历得多了,也就开始羡慕正常人的日子,比如说我,明明有家庭,却要与妻儿相隔千里,一年到头也聚不上一回。还有你们,也许现在还年轻,向往刺激的生活方式,等到以后想过上些平静的日子,也许就会后悔如今的选择。”
夏初微笑道:“头儿,你不是说过嘛,子非鱼又焉知鱼之乐?”
李云道再次自嘲地摇了摇头:“也许我不该这么悲观的,可是这次天狼出事,让我切切实实地有些后悔,当初那般支持他去选择自己想过的生活是不是一种错误的选择。”
“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对与错。”浑厚的男中音在三人身后响起,打着赤膊的李弓角如同一座铁塔一般站在客厅里,他的额上有些微汗,刚刚入睡了,但却梦见了轩辕小队的那些兄弟,于是梦醒了,他便再也睡不着了。
“又作恶梦了?”李云道看着他疲惫而沉重的表情,微微叹息一声,“你需要心理医生!”
那在昆仑雪山的大冬天也一样会赤着上身背一张牛角大弓的青年摇了摇头:“我只需要真相。”
李云道转身看向远方的夜空,微微叹息道:“真相,有时候很伤人呐!”
木兰花和夏初对视了一眼,二人均欲言又止,在碰面前他们已经想了无数个理由来解释这一年的动向,但似乎李云道并不打算深究他们的去向,又或者说是年轻的上司其实早就知道他们究竟去了哪里又了些什么。一年的时间未见,年轻的上司如今已经是鹿城市委书记,更成熟了,却也似乎变得更为感性了些。
“小时候,被大师父罚抄经书,那时候爬到神像跟前添上几笔才觉得解气,那会儿,终究是毫无畏惧的。可是到了如今,对这个世界了解得越发透彻,便越是对有些事情心怀敬畏啊!”李云道双肘撑在阳台上,看着远方,“现在才觉得,大师父当年看到我为菩萨画的那两撇胡子时的点评是如何用心良苦,人啊,活在这世上,就是该要有所敬畏的,若是一个人太无所畏惧了,那便是他的悲剧,若是一群人都无所畏惧,那便是这个世道的悲剧。”
四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些话,转眼也就看到了天边的一抹亮色,清晨的微风吹来,有些泥土的芬芳,还夹杂着节日特有鞭炮硫磺的味道,远方不知何处传来依稀的鞭炮声,四人这才同时意识到,似乎明日就是除夕了。
“看来今年的春节,又要在异国他乡度过了!”木兰花有些感慨,人只有在离开故土的时候,才知道什么叫乡恋。
“就当度假了。”夏初故作轻松地笑着道,不过她马上又自言自语,“得抽时间给我爸妈打个电话,不然又要担心了!”
李云道看向李弓角,笑着问道:“老爷子没让你回京城过节?”
依旧是憨笑点头,那用一枚小刀削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树枝的壮实青年道:“早一个月的时候就让薛红荷给我打电话了,原本以为你是要回京城的,所以也就答应了,等傍晚吧,老爷子散步的时候我回个电话过去。你呢,也要跟家里说一声的吧?”
李云道笑着点头道:“原本是打算让孩子们回国过节的,如今出了这档子事情,只能让他们延期回国了。”说着,他苦笑一声,“跟别的孩子的父亲比起来,我这个父亲应该算是全天下顶顶不负责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