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屋后,徐景行拉着殷晓静在中式沙发上坐下。
金二跟两个身边人坐在他们对面,小林则去泡茶,只是双方都没有开口说话,所以雅致的客厅里陷入了沉寂,直到小林端着茶盘过来,金二才热情的招呼道:“来,尝尝我从杭城弄来的特级龙井,我平时都舍不得喝,嘿嘿,也就小徐师傅你这样的贵客上门我才能跟着尝尝滋味。”
徐景行也不客气,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然后摇摇头,“这不是特级龙井。”
“呵呵,小徐师傅说笑了,这是我专程跑到杭城买的,特级的狮峰产明前龙井,一万八千八一斤,是有鉴定证书的,怎么可能有假,”金二不以为然的笑道,语气中甚至带着一丝嘲弄的意味。
他笑了,“严格说起来茶叶本就没有真假之分,最有好坏之分,金先生你这茶叶是龙井茶没错,勉强也能被划分为好茶之列,但要说是特级的狮峰明前茶,那还真就不一定了,而且就算是特级狮峰明前茶,价格也没那么夸张,三四千就算溢价不少了,除非是那十八颗乾隆古茶树上产的,但那十八颗古茶树现在一年出茶也就那么一两斤,有钱能买得到?”
金二不服气了,“我承认我是花了点冤枉钱,但茶绝对不可能有问题。”
“狮峰产特级明前龙井叶子很嫩,但叶片完整饱满,还富有光泽,叶片上会附着一层细密的绒毛,可金先生这一万八一斤买来的特级龙井呢,其他都好说,可这叶片上的绒毛明显稀疏了许多,最关键的是叶片的尺寸比真正的明前茶要略微大一点点,同时泡出来的茶水没有明前茶那么清,回甘效果也差,反而有点鲜浓的感觉,所以我敢断定,这根本不是明前茶,而是雨前茶。”
他的话让一屋子人有点尴尬,尤其是金二,脸上的表情跟吞了苍蝇一样,半响才问:“你的意思是,我上当了?”
不过他却没直接回答,而是抿了一口茶水后施施然的说道:“明前茶和雨前茶其实都是好茶,明前茶产茶时早,产量低,滋味较清,而雨前茶产出产时间在明前茶之后,产量比较大,味道偏浓,更加耐泡,滋味更足,各有各的妙处,并没有明显对口味较重的人来说,反倒是雨前茶更好一些。”
金二张了张嘴,忽然哈哈笑道:“小徐师傅果然名不虚传,不但精通书画创作和竹木雕刻,在茶叶的品鉴方面也有独到之处,我用这茶招待过不少客人,还从来没有人发现其中的差别呢。”
他笑笑,话里带刺的反驳道:“那可不一定,也或许是人家发现了但不敢说呢,万一惹恼金先生你,岂不是得不偿失?”
他的话让金二脸上闪过一丝恼怒之色,但很快就消失不见,而是哈哈笑道:“小徐师傅说笑了,我金二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是吗?既然如此,那金先生可以把咱们之间的误会说一说了,总这么藏着掖着的可不是什么大气的做派,”他淡淡的反将一军,他的目的很明确,就是为自己和殷晓静讨个公道,从昨天到现在,先是公园里的抢劫,后是入室盗窃,再到之前的强邀上车,让殷晓静受了不少惊吓,到现在为止,她的身体还是僵硬的,这让他如何不恼?
想打个哈哈请顿饭吃就把这事儿糊弄过去?
他想答应,他的拳头也不会答应。
而且他也不怕金二会真的撕破脸皮直接朝他下手,他这么肯定,原因自然在于之前那一连串的试探和刺激,就在门外两个人几乎已经撕破脸皮了,可金二还会陪着笑脸把他拉了回来,这说明什么?说明金二不会真跟他撕破脸皮,不管金二是不敢还是不愿意,有这个态度就足够了。
既然摸清楚了金二的底线,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只要他把握好尺寸,这金二就是再憋屈他只能忍着,谁让这事儿确实是金二做的理亏呢?
至于金二到底做了什么事儿?其实已经很明显了,因为他在泉城就碰到这么一件麻烦事儿。
不过心知肚明归心知肚明,可只要金二不开口,他就绝对不挑明,反正要赔礼道歉的人不是他。当然,金二说的不是赔礼道歉,而是化解误会,但话里的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哪怕金二请他来的方式让人不爽,但从目前看,金二确实是想赔礼道歉的,要不然怎么可能被他连刺这么多句依然笑呵呵的,他才不信金二是什么好脾气的人呢。
只是他有点搞不明白,以目前的金二展现出来的实力和财富,无论如何也用不着向他这么一个小青年这般低声下气啊,哪怕他现在是个小有名气的雕刻师。要知道,在金二这种级别的江湖人士面前,就算是一些个知名的艺术家也不敢托大的。
那么问题来了,金二到底在忌惮什么?
难不成自家那个光头师傅朱金亮在江湖上还是什么泰山北斗一般的存在?还是说这金二只是在虚张声势?又或者他身上有其他令金二忌惮的东西?
种种猜测让他想到了自己那有点吓人的身世,问题是知晓他身世的人很少,仅有的知情人们跟金二这种人也应该没什么交集才对,也就是说,金二应该不知道他的身世。
因此,还是那个问题,金二在害怕什么?
可这个问题的答案估计只有金二知道了,如果金二身边的人也知道答案,那个眼神凶戾的壮汉也不会从头至尾像是要杀人一样死死的盯着他看了。
但很显然,金二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想知道答案还得他自己寻找,今天,他就是来讨个公道顺带着消除后患,毕竟殷晓静要一个人在泉城生活好长一段时间,不把金二这个隐患消除掉,他怎么能够放心?要知道,殷晓静到泉城来学习进修,也算是他一手促成的,要是殷晓静在泉城期间出点什么事儿,他还不得懊悔死?